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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2085)

朝廷上下,变动极大,禁军整编也就在眼前,之后谁还顾得上追究河南战事成败呢?

而他最希望的,则是赵柱国来河洛,是替朝廷安抚人心的,既然是安抚,就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甚至会有所嘉奖。

不过,他的希望正在落空,赵石带着河洛巡访使之职来到河洛,并没有颁下圣旨,身份与钦差无异,却没有带来任何恩赏,显然,就算是安抚人心,朝廷的态度也显得分外的强硬……

张培贤思绪连篇,但脸上却不露分毫,笑容就一直没断过。

先叙了别后之情,再当面谢了赵石于朝堂上为其说话之恩,然后,嗯,就没有然后了,然后都是闲话,又有布政使韩聪在旁边不时插上一句两句,赵石也不时笑着点头,气氛到是显得分外的融洽热络。

让洛阳文武瞧了,齐齐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也不怪他们紧张,大将军赵石是什么人,这里恐怕没几个不知道,在北边的名声,几可止小儿夜啼,别的不提,之前在皇长子府中,直斥户部尚书李吉之过,之后……李吉立马贬斥去了西北边荒之地,皇长子也丢了太子之位。

不过这位大将军名声以及行事如何,只说这权势,除了皇帝陛下,整个大秦已没人能比得了了。

所以,能这么轻言细语的说话,还没摆什么架子,可不是让人松了一口气嘛,在文臣心里,这是好兆头,希望那位新来的顶头上司,也能如此才好。

而搁在将领们心里,轻松之余,也都暗道,还得是大帅,换了旁人,怕是都要矮了一头,哪能如大帅般,如此轻松写意跟赵魔王言笑无忌,又能平等论交?

其实,由此也能看的出来,大将军张培贤深得上下之心了。

不多时,洛阳城高大的身躯,便已越来越真切的展现在赵石视线之内,高大的城楼,厚实的城墙,大秦的旗帜在城头烈烈飞扬,一眼望去,几乎和长安没什么区别。

“好一座雄城。”赵石赞了一句,这确实是他第一次见到古洛阳的雄姿,没有第一次见到长安城那么心情激越,却也有几分感慨,这就是洛阳,盛产帝王……以牡丹而闻名天下的洛阳。

这个时候,他便感觉出来了,洛阳和长安确实不同,提起长安来,一定会想到大唐盛世,想到璀璨如星的文人墨客以及那些流传千古的故事和诗篇。

但一提到洛阳,首先想到的便是牡丹花节,这就是区别,非要说一点什么的话,就是这里少了几分帝王之气……

张培贤闻言,哈哈大笑,扬鞭指着洛阳城,“确实雄壮……但在咱们面前,先想到的是,肯定是怎么把它打下来,老夫可是听闻,当年国公入长安时,在景王府一番高论,震惊四座,老夫应该没记错吧?”

赵石不由失笑,那会儿的一些胡言乱语,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么说来,应该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第1467章 不满

不过,不管有着怎样的豪言壮语,有着怎样的英雄气盛,赵石都看的出来,那个当年与折汇分统左右两军,杀的三十万金兵大败亏输的张大将军到底是老了。

张培贤是幸运的,作为武人,生逢乱世,得领大兵,征战沙场数十载,相比承平时节,为文人走狗的军人,也只能用幸运这个词儿来形容。

但张培贤又是不幸的,不幸之处在于,前半生困于时局,流于平庸,不得其志,后半生手握兵权,开疆拓土,却又显得有些才干不足,屡受挫折,更不幸的是,后起之秀扎堆的涌出来,争先恐后的想将他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老了,不光赵石看的出来,张培贤自己其实也感觉的到,只是他不愿服老而已,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他张培贤还没老到廉颇那种程度,为小人所陷,连自辩一声都不成。

不过,他眼前这位赵大将军,晋国公可不是什么小人,虽然赵石的这句话让他有些不喜,什么叫应该是英雄所见略同。

他张培贤难道连英雄两个字都当不起不成?

不过在小他一半儿的赵石面前,这个脾气他发不出来,只能窝在心里,一笑了之罢了。

但他说对了一句话,在他们这两人眼中,天下雄城也就那么回事儿,大军一到,管你有多险峻峭拔,又多有名气,都要想法攻下来,将其踩在脚底下才成。

话有点不投机,赵石对河洛文武的主人翁精神过强有点不舒坦,张培贤也稍微感受到了赵石的强硬,晋国公到了河洛,毕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官场中人都很敏感,布政使韩聪隐约觉得有了不妥,立即插了进来,讲起了洛阳城的精彩故事。

两位大将军读书都不算多,听的津津有味儿,实际上,谁也没往心里去,古人的故事再精彩,也不如他们自己创造的故事,而以他们的权位,也没几个古人能比得上了。

两人各怀心思,任凭韩聪发挥,自家的话却越来越少,于是,在布政使大人讲的口干舌燥中,旌旗漫卷,一行人迤逦入了洛阳城。

这么个时节,洛阳牡丹是不用想了,洛阳的人口和鼎盛时也差的老远,萧条败落之象一言难尽。

洛阳文武没弄什么表面文章,没有沿街焚香叩拜的百姓,也没有过多的军兵在两旁沿街把守。

当然,如果换个人来,就会是另一番模样了,晋国公嘛,还是小心为上。

“今晚,吾等为国公接风洗尘,还请国公务必赏光。”

说这话的自然是韩聪,赵石干脆的点头应了,他算看出来了,河洛的这两位文武之首,相处的应该很不错。

河间韩氏,韩炜没了,底气也就没那么足了,而且,河间韩氏正在往外走,正德年间,河间韩氏成了标准的土皇帝,成武年间,这个土皇帝也就当不成了。

景兴鼎革敲破了他们的外壳,而成武皇帝,正在挖他们的根子,这个标准的地方豪族,像延州张氏等一样,其实也正在面临着选择。

大将军张培贤向来喜欢左右逢源,和河间韩氏交好,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地方。

“国公向有善饮之名,今次,咱们河洛上下,可要见识一下了。”张培贤笑道。

赵石现在也替张培贤感到难受了,两人年纪足足差了一半儿,又同为大将军,不能过于谄媚,又不能在河洛上下落了自家的威风,这中间的分寸,也够张大将军头疼的了。

赵石就笑,“张将军,国公什么的就不用叫了,赵石当年还曾在将军麾下效命,年纪上也算是晚辈,将军唤一声柱国也就是了,咱们这些人,讲那么多俗礼做什么?”

张培贤愕了愕,接着便笑了起来,“柱国还是爽快,那老朽可就托大了。”

赵石这里赶紧转开话题,不然弄出个老哥来,算什么?我跟你客气你必须接着,你要是跟我客气过了头,那可就对不住了。

“这善饮之名不提也罢,去年时到了吐蕃,喝的差点闹出笑话,也亏那里是化外之地,不然御史们可就又有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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