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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2022)

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将商贾贬为贱役,对往来商旅课以重税等等。

而到了唐时,国家渐渐兴盛,也才稍微放宽了对商贾的限制,可以说,到了唐朝鼎盛时期,商贾们才迎来了他们的一段短暂的黄金时代,因为唐时疆域的广阔,非是历代所能比拟,所以唐时是鼓励商旅行于道途,传递消息,联结邦邻等等。

而在那个时候,大唐也出现了一大批富可敌国的巨商大贾,他们往来于权贵中间,头一次能够平等的跟朝廷官吏们对话,并受到普遍的礼遇。

但这样的一个黄金时代,结束的很快,尤其是就总体而言,重农抑商的政策,在大唐最鼎盛的时候,也不曾改变过它的本质。

大秦成武七年正月,大秦的重臣们也再次重申了这个政策。

尤其是商贾之事跟大秦的八分田亩制有着间接的抵触,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毫不讳言的在皇帝陛下面前说,货殖之利,数倍于农事,大族受困于农税之制,或近于商贾,一旦获利,则一发不可收拾矣……

是的,中书众臣讨论的,其实就是抑制商业的程度问题,而非重商重农这样的事情。

而中书的奏疏,给大秦商事暂时的盖棺定论了,一旦获得皇帝陛下的允准,秦律上可能对商旅之事加以修改,成为成例。

这样的事情,其实属于纯粹的政事范畴,没有赵石插嘴的余地,换句话说,不关他什么事儿。

但此事之所以引起中书重视,却是因为大同那里,商旅渐趋混乱的缘故。

而中书的臣子们眼光无疑也是非常高远的,他们看到的非是大同一地,而是着眼于将来打通西域商途之后的事情。

尤其是边易渐渐兴起,必须有应对之策,这都是摆在中书臣子们案头上问题。

不过牵连到大同,作为大同封地的主人,赵石也就能插嘴了。

在赵石看来,李圃等人所言,有着自己的道理,但中书的这些大人们,没有哪个行过商贾之事,更没有哪个曾到大同边关去瞧瞧,听了柳世源的几句抱怨,讨论了几天,想当然的就拿出这么一个奏疏出来,却是有点可笑了。

其中许多地方,不过是拾古人之牙慧,甚或是照本宣科罢了,文人行事,有时就是这般草率而又透着自大。

于是,在一次入宫见驾的间隙,被皇帝陛下随口问起此事的时候,赵石便恶意的出起了馊主意。

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当初臣封晋国公的时候,陛下曾定下巡狩北疆之期,不如便从今年开始如何?”

当时皇帝陛下就愣了,当时为堵众人悠悠之口,这才有了此议,在皇帝陛下想来,这只是个借口,什么时候才能到大同行宫转上一圈,只有天知道了。

但现在赵石却是自己提了出来,这里面的味道真的让人不好捉摸……

第1415章 巡狩

就自己的建议,赵石给出解释。

“不如派枢密院张亮初张大人等,陪太子殿下巡狩大同,诸公在朝堂上呆的久了,怕是早忘了外间之事的纷繁,从柳大人上书,到中书奏疏送达陛下案前,不过区区二十余日……”

“微臣是个武人,但也知道,商贾虽乃贱役,但没有了商人,却也不成,天下大城之中,百姓吃穿用度,哪一样能少了商贾?”

“二十几天,还逢有年关,能就此等大事商议出什么来?诸公看了柳大人奏折,却不问大同上下官吏一句,便弄出了奏疏,微臣不以为然。”

“就像河南战事,尘埃落定应在七八月间,但赏罚之事,却还拖了足足数月之久,微臣领兵伐夏,灭夏而还的时候,赏功罚过,到了去年三四月间,才算收尾,用了足足半载时光,中书诸公,厚此薄彼何其甚矣?”

赵石的话越说越不好听,但皇帝陛下还是听明白了,晋国公赵石这是在说,中书的臣僚们上书过于草率,至于拿这个与战事的赏罚之事相比较,应是稍稍发泄一下怨气。

本来,皇帝陛下没想从赵石这里听到什么有用的建议,因为晋国公赵石从不轻易干涉政事,除了军旅之事外,好像对其他朝廷大事都不怎么关心。

但现在突然就商贾之事发作,埋怨起了文臣们的决议,虽然旁边没有其他人等,但如此明确的语调,已经差不多相当于弹劾了。

皇帝陛下不知道这是又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年前朝堂政争的延续,不过他还是一下打起了精神,当即便问,“爱卿可是心有成议?不妨说出来听听,朕自当审慎对之。”

赵石只是摇头,“微臣一个武人,怎知农商之事,只是此事事关边塞,微臣便妄言两句……只是张亮初想要禁绝边市,中书诸人想要对大同边市课以重税,阻断商途,臣是不同意的。”

“微臣只是觉得,今时不同往日,草原,吐蕃,西域各族,将陆续入秦,这些族类,大多与我汉人不同,不事农桑,货物往来,反而为其命脉,今慕我大秦繁盛而来,多为商旅……”

“而商道通畅,乃我大秦之功,我不图之,难道尽归于远人?若还锁闭边关,禁绝商旅,久之,远人无利可图,定视我大秦为畏途,如此一来,诸胡必叛,重演汉唐故事,以刀马南下自取之……”

“到了那时,即便我大秦定鼎中原,又如何能现万邦来朝之盛世?”

赵石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这也是有着依据的,像大秦这样正兴起的帝国,却要禁绝边市,慢慢自然便会演变成闭关锁国。

而大秦的邻居们,却又垂涎中原之财货,久了难免就演变成刀兵之祸。

而且,闭关锁国的国策,已经被无数次证明,是最愚蠢的事情,国家之间的交往,可不是小孩子打架,来个我不跟你玩儿了就完事了。

能够自给自足的国家,往往会陷入这个怪圈,以为闭门家中,便无忧虑,等到旁人打上门儿来才发现,原来以为人家用的最多的木棒,开门才知道,人家已经换了钢刀弓箭,吃亏都不知道怎么吃的。

赵石对中书的决定不满就在这里,重农抑商为主体的国策其实不错,但总归要有分寸吧?

大同那边商人才冒了头儿,你就干脆的不分青红皂白一棍子打下去,你当大秦的战马是怎么来的?军人穿的皮甲的材料是凭空冒出来的吗?

再者说,外面那些部族的交通往来,靠的是谁?真个都靠军人?还是说耕地的农夫?

实际上,在朝堂上呆的久了,赵石已经隐约感觉到,靠着景兴鼎革崛起的这一批老臣,已然变成了一些顽固的保守家伙。

尤其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十几年过去,这位景兴鼎革的倡议之人,已然变成了一个顽固的老头儿,景兴鼎革到现在,已经几乎停滞了下来,再看不到什么新鲜的东西了。

不过这个层面上的考量,还是皇帝陛下的事情,他没那个心思去说什么,那老头儿也不好对付。

不过大同商事的处置之上,他却可以说上两句,至于成不成的,谁知道呢?反正大同那里也乱不起来,大军在侧,商人再是红了眼,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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