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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991)

明日赵石上衙,必然会清楚其中关节,但也许到了明日早朝,皇帝陛下便会被人说动,旨意便下来了……

好在,赵石回京的不算太晚,而且,他如今的地位非同一般,皇帝陛下不可能不征询其意,便对枢密院和兵部动手,更不可能不问他一句话,便将领兵河洛的大将军给换回来……

若是换了景帝,此时定然安心不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但成武皇帝李全寿却是不同,呵呵干笑了两声,便指点着赵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朕还以为爱卿大将风度,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呢,原来却是……什么都不清楚……”

赵石嘴角抽动了一下,觉出了不妥,当心里还在腹诽,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吗?你要是什么都清楚,还来老子这里问个屁啊?

实际上,皇帝陛下这么说话,是正经的对待心腹之臣的态度,别人想求也求不来呢。

皇帝陛下继续道:“爱卿当明日定下河洛诸将之赏罚就完了?枢密,兵部可有罪责?”

响鼓不用重锤,赵石一听这话,身板不由一挺,他原来就想,这次枢密院和兵部的诸位恐怕要一起上书请罪了,但皇帝陛下这么一说,这味道就太不对劲儿了。

再一联想到李吉上蹿下跳的想调张培贤回京……他娘的,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之意已是昭然若揭,这是要给枢密院和兵部一下重的……

赵石这里当即就有些恼了,这都是什么玩意,前方吃了败仗,不思从敌人那里再赚回来,窝里先就借题发挥的斗上了。

当然,为官至今,这样的事情也早已不很稀罕了,当年长安之变前后,可不就是如此?

朝堂中事和战事其实没多大分别,论的只有成败而已。

所以赵石随即便平静了下来,只是微微露出一丝冷笑,他本想说,去年平夏战事功成,朝中各个加官进爵,今日河洛大军稍有小挫,便有人欲要借题发挥?那么朝中人等,可是全都脱不了罪责吧?又岂止枢密院和兵部?

但这么说话,面对的又是皇帝陛下,无论口气还是意味可就太不妥当了。

赵石想了想,故意愕然道:“难道中书的大人们欲到军前领兵?还是想到兵部,枢密院为官?若是如此的话,吾等武人,今后可是要清闲的多了。”

口气还是不太好,但也算可以接受。

皇帝陛下则是责怪的瞅了他一眼,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才道:“不要说气话,你道朕不明是非,不辨黑白?只是中书之议虽有不妥,但总归有些章法,爱卿若是将这些气话写成奏章送上来,你说朕是听中书的还是听爱卿的?”

赵石琢磨了一番,还是觉着这事怎么着都有些腻歪。

不由道:“这次战事,粮草损失犹重,这和户部难道没有一点干系?我大秦抚有河洛多年,韩聪那个布政使怎么当的,大军刚出了河洛,后面就烽火遍地,是不是也该治罪?牵连下来,吏部怕也逃不脱干系吧?”

皇帝陛下听的有些傻眼,想想若真照这么发展下去,六部相互攻讦,枢密和中书相互指责,朝政一团乱麻的样子,即便是他,背后也有些发凉……

于是皇帝陛下温润一笑,立马卖力的开始干起了和稀泥的活计,“各人皆有难处,朕也深知之,不过要说最受气的,还是朕这个一国之君,你看朕当太子时,受了多少责难,如今当了皇帝,你一言我一语,该听谁的?朕……”

赵石抬头看了皇帝陛下一眼,这不知所云的,说什么呢这是。

皇帝陛下啰嗦了一大通,最终完全成了倒苦水,赵石一看,有些明白了,这位不是又喝多了吧?

皇帝陛下很少有倒苦水的机会,现在不管喝没喝多,也不管初衷如何,反正捞着机会便不打算松手了,说到动情之处,眼眶都红了起来。

这当了皇帝才五年,已经熬成这般模样,听的赵石都有着不落忍了。

不过皇帝陛下毕竟是皇帝陛下,方向感绝对一流,绕来绕去,便准确的绕了回来,“河南战事不利,怨得到谁?要说追究罪责,朝廷上下,包括朕在内,又有谁能跑得了?”

赵石这个时候算是明白了,皇帝陛下这还是在为国事考量,顿时摸了摸下巴,为皇帝陛下这口舌本事所折服,文官那点唠叨和你小子比起来,果然只能甘拜下风。

最终,皇帝陛下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河洛不宁,朝廷不安啊……”

赵石被他绕的有些糊涂,不由自主的道:“难道陛下是想……让微臣领兵河洛不成?”

皇帝陛下顿时大笑,不过却是连连摇头,“爱卿忠心可嘉,但这些年往来劳苦,如今又是刚刚回京,朕怎么忍心让爱卿领兵阵前?只是……河洛诸臣,安抚地方不利,朕甚忧之,难得爱卿自己请命,不若待得来年,便再去河洛一行如何?”

赵石顿时感觉,自己好像又被这位装套子里了。

第1390章 发飙

当君臣两人出了书房,脸上到是都挂着笑容,皇帝陛下走路有些不稳,显然是喝的有点多,赵石这里左顾右盼的,显得有点神思不属……

出了书房,太监护卫的顿时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皇帝陛下转身,拍着赵石的胳膊,“爱卿刚刚回京,旅途劳顿,就不必远送了。”

于是,皇帝陛下在前呼后拥之下,径自出了晋国公府,回宫去了。

赵石这里还是送到了府门之前,看着一行人远去,才左右瞧瞧,终于找见了还在探头探脑的陆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招手将这位晋国公府长史叫过来,这回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上下尊卑什么的了,伸出大手就拍了拍陆敖瘦弱的肩膀。

陆敖一惊,还闪了闪,但哪里能闪的过去,顿时身子便矮了半截,脸也白了,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二十多年岁月当中,可没有哪个男人敢对她动手动脚,被唬的腿脚一软,险些坐倒在地上。

赵石笑呵呵的一把拎住她的肩头,险些没把陆敖整个人给提起来。

随即,才道:“陛下可是好一阵夸你,懂规矩,会做事……嗯,下次陛下登门,记得先禀报我一声,不然在君前失仪,又该怪了谁去?对了,下一次领陛下……直接去府中校场,就说我正在校场练武,知道了吗?”

他这里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话音未落,手上便紧了紧。

被像小鸡般拎住的长史大人,哪里见过男人这等蛮强的样子,花容失色之下,立时便像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赵石这才松了手,又吩咐道:“孙文通回来了吧?过会儿,你叫上他和孙博文,一起到书房,我有事跟你们商量,陈先生那里就不要惊动了,大晚上的,扰人清净,真的他娘的不是东西。”

语毕,这厮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府中。

陆敖这里呆立不动,好半晌才打了个哆嗦,甩动了几下肩膀,只觉得肩头火辣辣的疼痛,差点当即掉下泪珠子来,不过眼眶已经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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