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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943)

于是,赵大公子毫不犹豫的将什么骨气之类的东西抛到了九霄云外,大声道:“兵法有云,将逆于众人者,多败,顺势而使之,胜算多矣,既然众人不听学生之言,不如顺之,方合为将之道。”

他说的很快,也很顺溜,但赵石这厮对文绉绉的话向来不感冒,琢磨了半天,才算大约明白他的意思,又想了想,他读过的兵书很是不少,但说起来,能记得清楚的,却并不多,兵法上是不是有这么一句,他也实在是不晓得。

文人就是不会好好说话,服软就服软吧,还非得弄出什么兵法来做旁证,这小子够滑头,只是不知大将军赵方,怎么教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赵方虽然降秦,但十数年,不曾再入朝堂一步,赵石对其虽不甚了解,但对其人,却还存着些敬佩,蜀国降臣多了,能像赵方者,寥寥无几。

十几年过去,现如今的蜀人,还有几人记得故国?

只看在大将军赵方的颜面上,他也不会让这小子去守国武监正门……

于是他的声音终于冷了下来,“狡辩之词,听着果真刺耳……敢做敢想,方为男儿大丈夫……记得我的话,不要让你父亲蒙羞。”

说罢,也不多留,背着手,晃悠着那副身板,回小楼去了。

赵葵满面通红,额头上却也出了一层薄汗,等脚步声去远,他才努力站起身来,不由大叹这两日倒霉,竟然接连受挫。

不过他这人本就是喜怒随心,不萦于怀的性情,方才还有着恼怒,但现在,度过一劫之后,心里就只剩下了庆幸,更有些微微的得意。

这许多人,也就是他跟大将军赵石面对面说了几句话,虽然有些惊险,但亏他机灵,竟然能把大将军赵石糊弄走了,也没有引火烧身,这本事,遍数国武监,又能有几个?

想到这里,这位赵大公子顿时满意了起来,也学着大将军赵石,背起了双手,迈着悠闲的步子,往远处行去。

这边赵石可不知道遇到了个像种怀玉当年般,却比种五还会装模作样的惫懒小子,回到小楼,用过早饭。

到二层上和杜橓卿又商量了起来。

只要认真琢磨,国武监这里的事情,其实并不比率领大军征战少上一点,管理一所学府,也绝对不会像想象般简单。

杜橓卿当年在国武监便是辎重科的生员,入了猛虎武胜军,也管的后勤辎重,后来还当了一段时日的转运使。

所以,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就是事无巨细,都要谙熟在心,不然的话,只要一个疏忽,可能就要犯下大错。

如今履任国武监祭酒,习惯早已养成,也不好改了,所以,很多事情,都要细细撸上一遍才安心。

说实话,这些时日,杜橓卿耗费在国武监上的精力,要比赵石多上太多,但用一句不很好听的话来说,杜橓卿守成有余,进取之心却是不足。

直到现在,杜橓卿其实对国武监将来的规划,很不清晰,跟赵石商量事情,大多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现在他知道,大帅即将启程离开长安一段时日,心里更是紧迫,只想在大帅离开之前,将一些事情都定下来。

赵石这里终于被他弄的心烦,吃过午饭之后,便撂下了一句,“当年国武监草创,除了招收生员,建筑房舍之外,你可见我再出过什么力?”

杜橓卿愕然,“大帅何出此言?当年吾等文不成武不就,若非大帅雕琢,怎会有我等今日?”

赵石则摇头笑道:“当年之人,大多适逢其会罢了,非我之功。”

“当年我做的,其实很简单,将人召集起来,弄出一片地方操练,要说最重要的一件事,也就是定下了国武监监规,这也不是我凭空设想而来,而是参照军中律法所设,定下规矩,赏罚分明,如同操练士卒般操练的你们,没那么多的说道。”

“所以啊,你也不用想太多,能成龙的,在这些规矩之下,变不成虫子,咱们要做的,只是让那些不成气候之人,想方设法让其有点人样,就这么简单。”

他这话,有些自谦,国武监从无到有,其中他耗费的心血,并不比旁人少了。

不过,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想要练出精兵强将,只读兵书不成,军人最重的是什么,就是军规戒律,这是世界上最死板的一群人。

大多数的时候,军人是没有思想可言的,每个人都是这个群体的一员,一整个机器的一个部件,只要给他们设定好了目标,很多时候他们便会自行运转。

国武监最成功的地方,便在于此,它给这里出去的每一个人,都灌输进了坚定的信念,并用纪律将他们揉合在一起,所以,这里出现名将的几率很小,却能不断的制造出合格的军人……

赵石说完,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杜橓卿的肩膀,笑道:“也许,国武监的将来,并不在这一处,所以,不用太过操劳……大秦现在需要年轻力壮,坚毅果敢,并能够为大秦带来胜利的将领,那些柔弱不堪驱使之辈,国武监今后不会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只要咱们按照这一条做下去,便都成了,其他的事情,大可以交给手下人等去办,你这位祭酒,操的心太多……”

第1351章 赐婚

国武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本来,赵石只打算先把国武监监规抓起来,后来觉着国武监生员过多,其中滥竽充数者肯定不在少数。

于是,他也没客气,开始逼问国武监的一班教授。

随后几日,国武监以各种名义开革了四位教授,三百六十七名生员。

这个数字,真的已经不小了,小一点的书院,也就这点人,国武监一下清退了这许多人出去。

怨声载道也是难免,国武监乃是国办学府,当初立监之时,其实地位便与国子监相同……

一下开革出如许多的生员,牵扯到的人可不只是国武监生员的亲眷,尤其是国武监这里有些理由,也让许多人都心生不满,朝堂上也渐渐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

实际上,国武监这里的动作,已然触动了读书人敏感的神经,是的,开革出国武监的生员,多数都是读书种子,他们中间有的人,甚至已经过了府试,说不定下一科便能金榜题名……

这样的人被成群的赶出国武监,令许多朝臣心生敌意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自汉唐以降,治学之事,向来掌握在读书人手里,在两晋时达到顶峰,九品中正制,让士人这一阶层被人们普遍的接受,圣人门生们手里也有了最锋利的武器。

到了隋唐年间,废九品中正制,朝廷开始开科取士,让出身寒门的读书人打破了士族的桎梏,可以晋身朝野,为国效力,这无疑是一种进步。

但读书人皆习儒家之言,对其他学说言论的排斥,也渐渐更加有力了起来。

所有的宗教,其实都有一个特质,那就是排外,儒学发展到今日,其实更像是一种宗教学说,虽然里面没有神,但却又圣人,没有神言,却有圣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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