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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861)

见一堆人进来,太皇太后这才睁开眼睛,笑着向皇帝陛下招手,“别弄那些虚礼了,快来坐下,这天寒地冻的时辰,还往这边跑,真不知爱惜身体,来来,赶紧坐下喝口酒,暖暖身子再说。”

皇帝陛下也不拘束,笑着应了两声,便解下披风,入了席。

太皇太后赵氏精神头不错,看上去比一年前,还要年轻上一些,烦心事少,资格够老,也就不用再多搀和后宫里面的勾心斗角,生活的自然有滋有味。

劝了几口菜,又陪着皇帝喝了些酒,太皇太后赵氏才招手让那位太嫔过来,准其入席相陪。

皇帝陛下一瞧,就明白,这是有事说了。

果然,太皇太后赵氏笑着指点着这位太嫔叹息道:“十几年前,她父亲带兵随大将军吴宁入蜀,战死在蜀中了,兄长和一个侄儿,唉,之前家里传来消息,战死在夏州了,还有一个侄儿逃回来,被押在了延州。”

说到这里,那边的太嫔已经眼圈通红,哽咽了起来。

太皇太后赵氏语气也低沉了下来,“要说老了老了,更不该说那些外朝的糟烂事儿……折汇这人,也算是折家有数的俊才了,怎么就无能至此?”

“好了,不说这些……她求到我这里,本宫呢,确实也动了不忍之心,本来想给柱国那孩子传个信儿照看一下,但想了想,那孩子心硬,加上内外到底有别,所以,还是厚颜跟皇帝开个口,看怎么才能保住她家里这颗根苗。”

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儿,也情有可原,又是太皇太后开口,成武皇帝李全寿断无回绝的道理。

当然,这是大将军赵石带回来的另外一桩麻烦了。

大将军折汇兵败辱国,葬送了六万西北镇军精锐,如今已经被大将军赵石押送回长安,等待朝廷处置。

这个上面没什么好说的,逃回来的镇军将领,都已在军前掉了脑袋,折汇不听将令,不顾大局,贪功冒进,最终为敌所破,致使全军覆没,这在西北那边已经传遍了,而之前,大将军赵石以及大将军种燧的奏折,都送到长安,言辞也是一致。

折家那里就算想开口求情,或者为大将军折汇巧辞脱罪,也没可能了。

可以说,其他两位大将军已经把折汇的罪名给扣死了,没留下任何的机会给折家,中书以及枢密院那里,除了在给有功将士论赏之外,就是在给折汇等西北镇军将领论罪了。

论罪当斩,这个毫无疑问,但也有人援引当年大将军吴宁以及大将军折木河之旧事,想减轻折汇之责罚。

而折汇也必定不同于旁人,折家世代从军报国,战死沙场者,不知凡几,在军中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这些都是顾忌,所以,折汇这位大将军的处置,必定不会如同王佩那样干脆的掉了脑袋。

比起折汇这位大将军来,无论是已经死了的王佩,还是差点饮了毒酒的赵石,都无法一概而论。

没人愿意看到折家离心,尤其是在中原之战就要开始的这样一个时节……

这也许就是一个试探,皇帝陛下想了想,干脆的点头笑道:“皇祖母,伐夏功成,过几日除了献捷之外,还要告祭历代先皇,大赦天下,到时定是举国同欢,皇祖母这里肯定也要热闹一番呢。”

说的好像不着边际,但太皇太后一听就明白了,大赦天下,不论西北逃回来的败兵,还是大将军折汇,可能都要囊括之中。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赵氏不由欣慰的笑了起来,皇帝看来心胸又有长进,懂得宽容了,更难得的是,因势利导,不留痕迹。

于是,她这里话头一转,不过也是点到即止,“柱国那孩子,处事欠考量,唉,你皇祖母这里老了,又是后宫妇人,君君臣臣的事情,也不好多说,但本宫这里还是要唠叨一句,你们君臣之间,一个要多听多看,一个应要多说多做,才好相处下去……”

第1284章 小事

“这次伐夏,所获颇丰,还找到了两颗佛祖舍利,据传皆乃大德高僧所留,过两日等户部那边清算完毕,给皇祖母送过来。”

太皇太后赵氏就笑,“柱国打仗,从来不空手而回,到是把搜刮的能手……”

说到这里,也觉着说的有些太不庄重,不由略有尴尬,咳了一声,才接着道:“这样的好东西,给我个老人干什么,本宫又不信佛,听说皇后病了,不如给她送过去,也好让皇后消消气,病体也就痊愈了。”

李全寿听了,脸上当即便是一红,这位皇祖母年纪确实大了,但一点都不糊涂,心思亮堂着呢。

不由真心实意的拍起了马屁,“有皇祖母坐镇宫内,实乃社稷之福也,这点东西实不算什么,皇祖母不必推辞,至于皇后那里……还请皇祖母多多教导,别让她真个气坏了身体。”

太皇太后赵氏点着头,笑眯眯的道:“皇帝能这般想,才是社稷福祉呢。”

这话里便多出了些深意,皇帝却能听的进去,相比较而言,皇后娘娘确实太过年轻了些,说话做事,远不如太皇太后赵氏这样春风化雨般的老道从容……

由此,皇帝陛下和太皇太后娘娘要说的事情其实便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说的都是些内苑琐事,玩笑居多,不知不觉间,皇帝陛下已经填饱了肚子,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分外的舒服。

到了这会儿,太皇太后赵氏才好像突然想起有件事还没说,沉声便道:“对了,外间读书人闹事,本宫也就不说什么了,也插不上嘴,怎么还把靖佳卷进去了?”

皇帝陛下正端着酒杯饮酒,听了这个,手一抖,缓缓放下酒撰,笑着摇头解释道:“皇祖母,这事咱们不都说过几次了吗,姑姑却不过人情,才……”

太皇太后赵氏这次却有了些怒容,道:“本宫说的不是这个,都过去多少时日了,怎么我还听说,有士子上大长公主府的门儿,如此不成体统,皇帝你也不说管管,靖佳为的是谁,为的还不是李家的江山社稷,不然她在城外住的好好的,进宫搀和什么政事?还不是被逼的?”

“现在事情过去了,她那里的情形皇帝又不是不知道……”

见太皇太后有些恼,皇帝陛下终于知道,事情好像有些不对,“皇祖母是说……”

太皇太后赵氏眉头挑了挑,她如今已是甚少发怒,毕竟后宫之事,不用她再过多插手什么了,没了那些俗务牵绊,心境自然越发平和。

不过现在嘛,显然对听闻之事,厌恶的很,所以眉头立着,眼神也凌厉了起来。

“说什么说,本宫听闻,今科榜眼……好像姓卢吧,为感大长公主深明大义,所以屡献诗文入大长公主府,还不知从哪里听说,大长公主殿下尤喜画作,欲为大长公主做画云云。”

“这也就罢了,如今寒冬腊月的,竟然还带着习作不辞劳苦去大长公主府求见……”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赵氏一拍桌案,厉声道:“他这是想干什么?长安街市之上,本就有些无聊人等,在说大长公主怎的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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