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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818)

大哥赵石之前所做的一切,更好像是在为中原之战做的准备,这个准备是如此的充分,让大秦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但张峰聚却觉得,大哥赵石之所以做这一切,与逐鹿中原之战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更像是……打开了一扇门……大哥赵石会不会忍不住一脚跨进去?也许,当大哥忍不住的时候,大秦……将迎来最大一场变局,那无疑是一场狂风暴雨,一个不慎,就要受那没顶之灾。

想到沉重之处,他晃了晃头,不愿再深想下去,这些年来,多少风浪都过来了,风雨再大,又能怎的?

他只知道,有一些人,不管大哥做什么,都会追随在他身边,就像自己,就像木华黎,就像杜……猛林。

他下意识的竟然将木华黎放在了杜山虎的前面,自己随后便觉着有些不对劲儿。

这一番相谈实际上已经结束,赵石兴致已尽,调转马头,带着人回转大营。

一直没有离去的张峰聚也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他现在并不担心家里真出什么事情,担心也只担心老爷子熬不过这个冬天,其他的……不论是二叔张贤,还是三叔张承,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世上,除了老爷子和大哥赵石,没有谁能让他畏惧……

他只是有些隐隐的忧虑,盘桓在心间,却又不能说出来,不觉有些憋闷,所以,最终他还是开了口,“大哥,咱可也是大将军了,杜山虎那老小子别想再在小弟面前……”

说到这里,他脸色却是变了一变,话头也顿住了,他自己恨不能抽上自己一巴掌,本想着弄些玩笑话,松缓一下气氛,提什么杜猛林。

不过,他猛然间就又是一惊,终于知道方才哪里不对劲儿了,杜猛林……从什么时候开始,随大哥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的同袍,虽说一直不很对付,但却是可以付之以生死的交情才对,但他竟然对杜猛林下意识的有了忌惮。

事实上,张峰聚这个人很聪明,只是生于军旅世家,从军之后,也一直呆在军中,性情不免偏于耿直,很多事,不愿多想,换句不好听的话,这一生太顺,在西北的时候有老爷子宠爱,到了京师,又跟随在赵石身边,风浪虽经历了不少,但从没经过大起大落,想的也就少了。

但在他这样一个位置上,又是那样的家世,要说没有一点城府,就是胡扯了,最多最多,也就是反应慢些而已。

既然察觉了些不对,只一回想,便有了些头绪,心中不免忧虑更深,而更多的,则是愤怒……

想到了就说,对上大哥赵石,他从来不会隐瞒什么,也好给大哥提个醒不是,“大哥,杜山虎那里……好像等不及了……”

他心里琢磨着措辞,骑在马上的赵石已经轻笑了一声,好像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声音和缓,带出些暖意,“杜猛林年纪大了……他和你不一样……”

“和我到是挺像的,起于寒微,于军中厮混多年,几番起落,最终才有了今日之权位,他用兵厚重,善于隐忍,但真要论起胆子,可要比你强上许多,一旦让他抓住时机,立即便是雷霆暴雨,让人难以抵挡。”

张峰聚听了这个,眉头顿时就是一挑,对于杜山虎,他从来没有服气过,这几乎成了下意识的反应。

不过,这一回他忍住了没有反驳,心中反而安宁了不少,看来,大哥心中早有成算,用不着他再多说什么了,也是,杜猛林再老奸巨猾,到底是大哥一手简拔出来,任他再蹦跶,还能蹦出大哥的手心?

果然,赵石继续道:“还是管管你自己的事情吧,别操那么多的心……杜猛林眼睛盯着上党呢,玩的也是左右逢源的把戏……但毕竟多年的交情,不会如旁人般,为了名利,将生死兄弟卖了……而他年岁已经不小,也已经是大将军了,有自己的主意很正常,以后相见,一如平常便是,别闹什么脾气。”

张峰聚彻底放下了心,要知道,当年羽林左卫,其实就是他们三个人撑起来的,要说杜猛林投入大哥麾下比他来早上几年,征战这些年,几个人虽然见面日少,但战阵之上,培养出来的生死交情,实胜于手足之情。

他是真怕大哥和杜山虎闹起来,那样的话,大哥无异于断了一条臂膀。

心中虽安,但他还是撇了撇嘴,“那老小子面似忠厚,实则奸狡,惯用些小伎俩,我已经不知吃了他多少暗亏,大哥还是小心些为好……”

他这里心中安定,却是不知,在他这位大哥的心目中,杜山虎实已不可信任,说出的那些话,不过是安他之心,不要过后和杜山虎闹起来,让杜山虎察觉出什么罢了。

实际上,赵石在京师时,就已接到河东密报,长安之乱前的那一个冬天,也正是第一次太原之战落下帷幕,他准备回京之时,有人自京师去到河中,进了杜山虎的府邸,之后,杜山虎的府邸中,死了一个下人。

那个时候,赵石记得分外清楚,从京师来了一个人,给他带来了太子李全寿的口信,然后,那个人静静的消失了,何其相像的过程。

天下群山,吾与君共之,就是不知道,杜山虎得了怎样的承诺。

若是什么急于建功立业啊,什么年岁大了之类的理由,赵石都可以理解,但那个时候,他回长安的途中,经过河中,杜山虎都说了些什么?

再之后,河中闹了起来,是他入大理寺牢狱最直接的罪名,若非他早有准备,召数万大军直入长安,他赵石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再什么样的交情,再什么样的借口,于他而言,杜山虎此人,都已经是不可信重了。

第1249章 韦州(十)

天空中,巨大的石块,翻滚着,落向城池,然后发出一声声巨响,整个韦州都好像在震动一般。

密密麻麻的身影,顶着盾牌,迎着同样密集的箭雨,在大地上涌动,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或者迎来死亡,或者被同伴儿救起,扶助而行。

很快,韦州城下,就多出了无数尸体,鲜血的味道,也开始在秋风中浓重了起来。

秦军的队列依旧整齐,将韦州三面,围的水泄不通,队列中,一个个秦军将士,冰冷而又麻木的注视着前方,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新兵了。

从庆阳,到萧关,再到韦州,就算没有经历过怎样艰难的战事,但西北的风沙,还有散布在道路周围的部族,都磨练了他们的精神,让他们迅速的融入到了这场战争中来……

这是第一天攻城,远没到最惨烈的那一刻,现在,只是攻城的序曲,需要忍受一定的伤亡,填平韦州还算宽阔的护城河。

这样的事情,必然也不会由各部精锐来做,他们中最主要的来源,还是民夫,这无可避免,当然,和以往民夫要忍受最惨痛的伤亡不同,秦人这里已经为他们准备了比较好的防护。

这不再是猛虎武胜军的专利,无论猛虎武胜军的制式军刀,还是投炮,或者其他在河中河东战场上经受过战争检验的东西,都已经渐渐在各军普及装备,以大秦如今的国力,这样的事情,已经是自然而然的过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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