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将血(1810)

对于他来说,此战,唯一死尔……

想到这里,阿绰狠狠一拍城垛,眸子反而更加明亮了起来,“来吧……就让你们瞧瞧,党项人中也有阿绰这样的英雄豪杰。”

相比城中的守军,秦军大营当中,气氛却要松缓的多,大军来到这里,并未经过几场像样的战事,反而是道路难行,粮道拉的越来越长,才是秦军最为难的地方,所以,来到了韦州城下,士卒心中有些懈怠也是难免。

不过身处军中,刁斗森严,攻城在即,气氛再松缓也松缓不到哪里去。

秦军中军帅帐。

杜橓卿由大将军亲卫统领程书奇亲自领着,来到大帐之前……

“杜大人在这里稍等片刻,江虞候正在帐内向大帅禀报军务。”

杜橓卿笑着抱了抱拳,“有劳了……”

这两人可以说是国武监同窗,但却并无多少交情,一个是因为杜橓卿常年在外,每次任职的都是大军后勤总管,正经的粮道官员,介于文武之间,与这些常年征战疆场的将军们,还是有着些隔阂在的。

再有,国武三雄是最早追随于大帅身边,如今各个位高权重,身份和国武监五杰早已拉开了不小的距离,像他们这样的人,再与大帅身边的人套交情,便有些不妥。

两人立在帐外,低声说了几句,都是深有城府之人,不过说那些没分寸的话,一个恭恭敬敬,一个也无半点倨傲,更不谦卑亲近,无形之中,两人便将自己的身份摆的恰到好处……

帐帘一掀,中军虞候江游迈步走了出来,看到帐外两人,这位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即便帐外两人皆乃人中之杰,看到此人幽幽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有了那么几分不自在。

这是国武监出身众将中最特殊的那一个,没有之一,这位随军征战足有十个年头了,手上也可谓染满鲜血,但其中九成九却都是自己人的,如今在军中的名声,不差国武三雄什么,只是……其中的差异之处,足有天壤之别。

不过这位却也是大帅最信重的人之一,当年国武监门前,狂放不羁的守碑人,却已成了冷面冷心的江虞候。

这位朝着程书奇点了点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杜橓卿,随即抱拳躬身,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笑意,“江游见过杜大人……”

第1242章 韦州(三)

杜橓卿从军已有十数载,如今更是归为伐夏诸路兵马粮草总管,可谓是权柄极重,几可与大将军比肩,如今的他,虽说论起军功职位来,在国武三雄中排名最末,但真要说起权责,却是丝毫也不让于木华黎,种怀玉两人。

粮道,大军之命脉,尤其是伐夏之役,粮道更是重中之重,能够掌管大军粮草辎重事,也就意味着,杜橓卿的人生,来到了一个极为浓烈的时刻,前程更是不可限量。

此战过后,为酬其功,最少最少,也定是一路布政使在等着他,若回转京师,职位不好说,但总归不会下了四品。

是的,一直为大军征战的后勤诸事奔波的他,若想更进一步,注定要往文职上靠拢,这个几乎不会以他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以他如今的地位,这些年又见过军中形形色色的将领,心胸气魄,早非当年落拓长安时可比,在国武监同窗之中,不但有着威望,还有着照顾后晋的名声。

实际上,许多国武监同窗谈论起国武三雄来,皆隐隐认为木华黎杀性过重,不脱胡人心性,而种怀玉行事轻浮孟浪,有着世家子的一身毛病,还就数杜橓卿名声最好,寒门士子出身,行事稳重而有条理等等等等,多为赞誉之词。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弃文从武这一条,能得到许多人自觉不自觉的认同罢了。

只要和杜橓卿此人打过交道的人都明白,这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也不愧是出身于大将军赵石门下,深得倚重的一个人,只不过,比其他军中将领,更加内敛,不论对上谁,大多不会疾言厉色,让人太多难堪罢了,要真犯在其人手上,也不会讲任何情面,手段也未必比旁人轻上半分……

这才是真正的杜橓卿,不然的话,怎会能手掌数十万大军的粮草,并让各人俯首?

这不是一个老好人,心胸也谈不上多么的宽广,只是在待人接物之上,与那些带兵厮杀的将领柔软上一些而已。

在这样一个位置上,又有着这样的心性,也就谈不上多少各人喜好,尤其是公事之上,多数皆是就事论事,各人私意,已然被放在了一边,不然的话,也不会将大军最为繁杂的粮草诸事,梳理的如此清楚……

不过,到底也不是什么神仙,若论起军中将领,他最不喜欢跟谁打交道来,恐怕杜橓卿杜大人心里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中军虞候,江游江顺水了。

实际上,不光是他,大将军赵石麾下各部,从上到下,从将领到兵卒,只要跟此人打过交道的,没谁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都说大将军赵石治军严厉,实际上就体现在此处,从前羽林左卫时有李存义,继之者,便是江游。

江游在军中的名声,杜橓卿听的多了,也跟此人见过不只一面,旁人说什么他只当听听,反正在他自己想来,此人若是为官于朝野,定是与唐时酷吏周通等人一般的人物……

见此人见礼,杜橓卿也只能挤出几许笑容,干巴巴回礼道:“原来是江虞候。”

疏离之意一览无遗,这在如今的杜橓卿身上是极为罕见的。

好像已经习惯了,面对在国武监同窗之中,有着偌大名声的前辈,也没有多少亲近和敬重的意思,只是拉着嘴角好像笑了笑,淡淡道:“杜大人请……”

然后略略对程书奇点了点头,与二人擦身而过,带着自己的亲兵,快速远去,也顺便带走了二人心中的不适。

只是到了远处,这才回头望了望,心中有些狐疑,大军粮草诸事都压在杜橓卿的身上,怎么这会儿会亲自来到军前?不会是后面生了什么大事吧?

不过,他是军中虞候,掌管军法督战诸事,旁的嘛,不该他管,他也不会去管,他对自己的地位和权责,比旁人更加的清楚……

只是稍微有些疑惑,随后便被他抛之于脑后,之后想的便是明日攻城,该怎样分出人手,让大军努力向前了……

杜橓卿平复了下心情,整了整衣袍,向程书奇点头示意,掀开帐帘,迈步而入。

帐内点着火盆,但还是有些阴冷,到了这个时节,西北的天气之恶劣已经显现无疑,白天依旧闷热,恼人的风沙好像从不曾停止过,一天下来,浑身汗湿之外,还一身的尘土,几日下来,人人身上的军服就都变了颜色。

而更为让人不适的则是到了晚间,几乎堪比秦川初冬一样的气温,才真正让人难熬,早穿皮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这样的形容真的再是贴切不过,而且,在这个时代,昼夜温差也更加的明显。

上一篇:苍老的浮云 下一篇: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