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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659)

杜山虎愣了愣,刚要张嘴说什么,却又生生咽下,沉思了半晌,才缓缓摇头,“如果旅帅想听实话的话,末将觉着,一年还成,两年可就有些多了……”

“难道朝廷又有什么变故?没听说啊……这两年国库日渐充盈,大军粮草齐备,求战之心日切,为什么还要等两年……”

到底已经是大将军了,说到这里,突然便顿住了话头,目光中露出恍然之色,惊声问道:“大帅是想……征伐西夏?”

赵石微微点头,“西夏乃大秦心腹之患,这些年大秦征战连连,战果虽说不错,但每一战,都要顾及到西夏如何如何,总是不能尽力为之,如今时机已到,当先拔西夏,以安大秦侧后,如此,之后进兵中原,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攻拔西夏……”杜山虎心跳猛然剧烈了起来,“旅帅,杜山虎当初可是出身庆阳显锋军,杀西夏崽子,怎么能少得了杜山虎……”

赵石手指敲击着桌案,目光却猛然凌厉了起来,“此事不必再提,你给我老老实实守在这里,抽调谁过去,也不可能是你。”

杜山虎一下站了起来,“为什么?”

不过随即,在赵石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咽了一口唾沫,讪讪坐下,胸膛起伏,但声音却不由自主的低了八度,还带了些委屈,“为什么?末将可还没老呢,就遭旅帅如此嫌弃……”

赵石微微蹙起眉头,这个时候一定不能给此人一个好脸,不然顺杆儿就能爬上来。

嘴上漫声道:“男儿何不带吴钩,封取关山五十州……但到了咱们这个位置,争功之心却不需太切了……”

“中原未定,后周,南唐皆偏安于一隅,偌大山河,多少关城,等着咱们去取,只要按部就班,还怕凌烟阁上没有咱们的名字?”

“如今,吐蕃已经臣服,咱们大秦兵强马壮,草原上多少部族,都在等着大秦一声令下,便会蜂拥扑向大秦的敌人,做了这许多,直到如今,时机才到,一战而灭西夏,也许用不了一年半载,但你知道之前准备了多少年,才有这一战?”

“我率数万将士在草原上风霜雨雪,杀戮无数,最终也不过是为攻灭西夏做准备,这个时候,谁要从中作梗,我定然饶不了他,你随我多年,是我最为信重之人,不要给我添乱,看好了河中,河东,等到大秦一统中原的时候,有你立功的机会。”

“天下诸国都还在,咱们大秦才几个大将军,这灭国之功人人摊上一个,还有富余,你着的什么急?”

杜山虎满脑门的官司,但听着听着,心中也是凛然,他能从这些话语里,闻到血腥的味道。

而跟随赵石着许多年,他太了解这位旅帅大人的心性了,说实话,当初长安之乱的消息传到河中的时候,他还有些奇怪,那许多兵马在旅帅召集之下蜂拥入京,竟然没有杀个尸山血海,血洗长安一遍……

可见,在他心目当中,旅帅大人就算不是杀人魔王,却也差不多少。

实际上,不独是他,其他跟随赵石征战多年的军中将领,都是这么个感觉,而作为秦人,甚至有的人在心中把这位大将军跟当年杀神白起相提并论,两人都起于秦地,皆以军功论爵,也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同样的杀人如麻,心性狠绝,相同点着实不少,就是不知道下场也是否一样,不过也足见大将军赵石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了。

即便心里还有着不甘的念头,但杜山虎却不敢再在这个上面置喙什么了,旅帅大人可不是一个有耐心规劝旁人的人,再要不知进退,让旅帅发起火儿来,那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

沉默半晌,杜山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旅帅,末将听你的便是……异日旅帅挥兵西北,末将只能在河中遥祝旅帅能旗开得胜,建下那不世之功了。”

赵石脸色也缓和了下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这事还没定下来,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明年开战,争取在明年冬天之前,有个结果,这事别跟旁人说,等到西夏一灭,大秦就能腾出手来,所有的力量,就会都在东边这里了,仗啊,有的打呢。”

杜山虎也终于笑了起来,“到时候,旅帅可不能再忘了杜山虎啊,不过,到时候,进兵上党,还是只能当一部偏师,河中这鬼地方,真他娘的。”

“知足吧,上党举手可下,功劳是明摆着的,大将军张培贤那边,你以为会好过?从虎牢,到开封,再到两淮,硬仗一个接着一个,张大将军有那么好的牙口没有,还在两可之间呢。”

“到时候,很大可能还得河中兵南下,中原乃用武之地,但行事却要分外小心……”

第1119章 晚间

两人并没有交谈多少时间,河东这两年治理的不错,比之河东,河洛又是一番景象,只是人口才是河中的硬伤,却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补足。

不过少了上党,河中便也成了大秦的边塞重地,河中兵马比起河洛来,虽有不如,但却比河东驻军还要多些,河中镇军,也没有裁撤,所以,也不归禁军统属,说起来,杜山虎在这里领兵,过的日子是非常舒服的。

但对于领兵大将来说,不能率军征战于沙场,才是最大的遗憾,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天下纷争不休,正是沙场争名之时。

所以,在听闻近一年多河中肯定不能动兵,杜山虎之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这里显得颇为沮丧,赵石也不便多言,用兵用人,他现在显得已经极为成熟,杜山虎虽然出身西军不假,但这些年一路走过来。

先在是京军中任职,后又到了殿前司禁军,再转为河中镇军,和西军关系已经越来越是疏远,所以,不如留在东边,以待来日。

这个关节,杜山虎自己不明白吗?肯定是明白的,不过是这几年闲的怕了,而且年纪渐长,心情急切所致。

不过来日挥兵东进,自然也就有了他的用武之地……

所以,道理就在那里摆着,想想清楚也就是了,说这么多觉着已经足够,若让他苦口婆心的相劝,才叫见了鬼呢。

回到宿处,去瞅了瞅种七娘,一宿无话,至于杜山虎能不能睡个安稳觉,他可管不了那么多,男儿相交,本就是这般,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情。

实际上,这一夜睡不着的人可不就是一个杜山虎,像宣慰使府中,段德段大人的书房中便是一晚灯火不熄。

府中幕僚,属下亲信,在段德回府之后,便聚在这里,商议了一晚。

他们所关心的,却是段德的去留,如今,段德段文芳在河中任职已有四年多了,地方主官,四年一考。

据任职期间政绩官声,或留或去,一般都会有个结果出来。

但河中不同其他地方,段德也不同于其他人,从兵部左侍郎,到河中宣慰使,当时看来,是有着很大的晋身余地的。

但四年前一场大乱,段德擅自行事,不但将大将军赵石一系得罪的不轻,连兵部侍郎李承乾那里,对他也深有不满,这些年渐渐疏远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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