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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211)

余光在酒楼二层扫过,点点寒光反射着夕阳,刺的他眯了眯眼睛,奶奶的,竟然有埋伏?

电光火石间,刘启升眉毛便扬了起来,回身便对从轿子后面探头出来同伴做了个手势,两人脚下慢慢后退,又隐回了巷口。

就在这个时候,长街之上,形势突变。

“杀啊……”暴喝之声骤起,几条矫健的身影已经蓦然发难。

弓弦响动声,连成一片,箭矢带着骇人的厉啸,攒射而下,那顶二人抬小轿立时便成了刺猬,骑在马上的护军纷纷惨叫着栽倒下来,鲜血飞溅,不明所以的百姓发出凄厉的尖叫,纷纷抱头鼠窜。

刺客们从街头巷尾冲出,酒楼上也有数条身影一跃而下,他们挥舞着兵刃,彪悍的冲进队伍,立时便卷起一阵腥风血雨。

猝不及防之下,守护在轿旁的护军纷纷被砍倒在地,几个悍勇异常的刺客手持利刃,猛的冲近轿旁,长刀挥舞,溅起一片血光,两个仪卫,和那两个轿夫立即身首异处,鲜血喷洒在满插箭矢的轿子上,顺着轿子滴滴答答的淌落在地。

那几个刺客毫不停留,有人立即将兵刃不要命的插进轿子,一个大汉更是一把掀开轿帘,对着里面发疯般的一阵乱砍,接着从轿子里脱出一个人影,一刀枭首,狰狞的脸上带着狂喜,狂呼了一声,“完颜和尚死了,完颜和尚死了,兄弟们,扯乎……”

一瞬间,长街上的刺客便退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巷子里面,刘启升两个人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探头瞧着,眼瞅着那些“胆大妄为”的刺客跑了个干净,刘启升才回过神儿来,眼珠儿转着,随后一把拽过同伴,咬牙切齿的道,“你赶紧出城,回去禀报大帅……就说,完颜和尚……八成是死了……”

“啊?”

见同伴还有些懵懂,刘启升啪的给了他一个嘴巴,“快,再等上些时候,就出不去了。”

“那……那你们呢?”

“咱们再等等,谁他娘的知道这演的哪一出?”

“你是说……这真不是你带人干的?”蔫狼抽抽着脸,带着狐疑。

“我说多少遍了……”黑小子泄气,指着周遭的所有人,“老哥你问问他们,要是有这么件功劳在手,你瞧他们是认还是不认?”

“我说刘头,您这就不对了啊,这么大的事儿,您说干就干了,也不给兄弟们留点汤,这怎么成?”

“就是,就是,咱们出来,别说宰了,就是见,也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家伙不是?怎么着也得给兄弟们个说法。”

“那可是完颜和尚,他娘的,大帅率兵打汾州,硬是让他给跑了,这会儿却在太原给人摘了脑袋,刘头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我……XX你们祖宗……”刘启升低声咆哮,他们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有些懵了,根本没想起来追着那群人瞧瞧,到底是哪路的神仙做下的,这会儿回来,面对一群凑热闹的家伙,他真的无言以对。

“嘘。”

外面脚步声大作,众人立时安静了下来,直到脚步声远去,这是一处废园,隔着墙对面街上,便是太原留守府的围墙,这是一群人千辛万苦找到的存身之处,太原留守完颜和尚遇刺,接着便是全城大索,两天下来,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还好的是,一群人找的这个地方,离太原留守府邸够近,灯下黑的道理古今通用,接连两日,却没人过来这废园里面瞅瞅,一群人也不敢轻易出去,就这么,困在了这园子里面,更让刘启升郁闷的是,都两天过去了,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总是拿这茬来挤兑他,让他烦不胜烦。

“行了,都机灵些……”蔫狼摆手,心里暗笑之余,却也有些不摸底,“小子,你说干这事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谁知道?”刘启升更不耐烦了,两天下来,众人猜来猜去,也没个准儿,还真当他是神仙,掐指一算就有了?他奶奶的,他还想知道是谁做的呢?

蔫狼讪讪的笑,“那你说,死的到底是不是完颜和尚?”

“八成错不了……”不过随即刘启升摇了摇脑袋,“要是完颜和尚的话,死的好像也太轻易了些……”

“完颜和尚也是人,说死也就死了,还真能比咱们多出几条命来?”

“废话,老子要说多少遍你们才明白?老子到是瞅见有人从轿子里拖出人来,一刀砍下了脑袋,人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要说那人就是完颜和尚,老子又没见过完颜和尚长的是什么狗样子,谁知道死的到底是不是他?”

“唉……”蔫狼叹了口气,完颜和尚死了,这里的一群人,却都没多少高兴的意思,毕竟就算完颜和尚死了,也不是死在他们手里,再说了,这么下去,一群人还出不出得了太原城,都是两码事呢。

“再等两天,咱们就出去……”

蔫狼一惊,“去哪儿?”

黑小子的眼睛在黑暗中放着绿光,“完颜和尚要是死了,太原一定大乱,咱们趁机给他添上几把火。”

蔫狼摇头,就知道……“现下看,太原可没有乱的意思……”

“不乱也要让它乱起来……”黑小子咬牙切齿,“不乱就是完颜和尚没死,乱起来了,完颜和尚就是死了。”

“嗯嗯,这个法子不错。”

“再宰上几个,瞧瞧情势也不错。”

七嘴八舌中,蔫狼彻底无语了,这群混小子,真真是一群不要命的狼崽子……

此时此刻,废园不远处的太原留守府后宅密处,完颜和尚却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盯着案上棋盘,对面,独吉思忠好整以暇的抿着茶,可见,论起棋力来,完颜和尚要差着一头。

“看来这一局,我又输了。”

半晌,完颜和尚抬起头,掷子认负,独吉思忠微微一笑,虽说看着闲适,却也难掩身上的疲惫。

“棋到中盘,你总是有些急。”

完颜和尚端起案边茶碗儿,一口将茶水灌进喉咙,连茶叶也都嚼了咽下,这才嘿嘿笑道:“下棋磨人性子,都是汉人的把戏,我女真儿郎,还是急些的好。”

独吉思忠神色不动,两人相交甚密,但在一些事上,还是有些分歧,比如说,两人虽都力主女真,契丹,汉人一家,共治天下,但自小深慕汉风的他在一些事情的心思,与完颜和尚的主张还是截然不同的,两人时常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却并不影响两人的交情。

但在此时,他却没多少再次跟完颜和尚辩驳的念头,没有接话,而是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捡起,半晌才道:“急什么?你这些天可是躲了清闲,也沉得住气,我这里才是真正的急……”

闻言,完颜和尚大笑出声,“难得兄长如此,这一遭的苦肉计,却是使得不冤。”

独吉思忠摇头苦笑,道:“就是不知道,好不好使,别要适得其反才好……”

完颜和尚使劲挥手,好像要挥走什么,“有兄长在,就没有后顾之忧,也不愁那赵石不乖乖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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