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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193)

李全寿听了,有些哭笑不得,“那……大哥这番话,是专要说给我听的?”

赵石哈哈一笑,点头道:“不错,就是说给殿下听的,胡人如何,汉人如何,还需殿下这样的人去计较,我等嘛,不过是大秦的刀,挥向哪里,由不得自己,金人也好,蒙古人也罢,皆是胡人,只要碰上,就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刀利,咱们的马快,咱们的人更多,杀的他们胆寒了,也就会逃走,也就会跪下求饶。”

“草原上的胡人常说,砍下敌人的头颅,当做酒杯,抢夺敌人的妻妾,来温暖自己的帐篷,这都是上天的赐予,也是世间最快乐的事情,要我看,这就是强盗,咱们总归不能等着强盗来家里肆虐,不如带人去抄了强盗的老巢,砍下他们的头,抢了他们的妻妾来为自己跳舞,殿下看是不是更好,也更痛快?”

一番话说的李全寿抚掌大笑,豪情满怀,借着酒劲,手舞足蹈道:“当然,当然,大哥这等气魄,我为大秦太子,又如何能不这般想?也必然应该这般想才对,好好好,这番壮语,当可佐酒,嗯,茶也不错,来,咱们干了它。”

赵石也击案而笑,举杯与李全寿相碰,一饮而尽,在另一个时空当中,曾经席卷欧亚大陆,将欧亚大陆置于尸山血海之中的蒙古人,没有亲眼见到如同蝗虫般蜂拥而来的蒙古铁骑,又如何能够想象那等可怕的场景?连赵石都自觉无法想象,遑论其他人了……

“金国汉军不堪倚重,金国精锐寥寥,金国军中上下,矛盾重重……我驻兵汾州,观其虚实,力强则退,力弱则进,虽孤军在外,却并不堪忧……”

“我于河中征兵,日久,可成十万大军,金人兵卒虽众,但却不及我精锐于万一,若无他故,一载之后,定能进兵太原,与金人会猎于太原城下……”

“陛下于我恩重,殿下代我禀报于陛下,当年陛下登位之时所言,臣无日或忘,今领平虏将军,定不负陛下重托,为陛下扫平北地,取金人酋首,献于阶前。”

如此云云,赵石说了不少,没有多少虚言,将河中情势透析明白,或战,或退,或进,总无定数,只能见机行事而已。

李全寿频频点头,以河中如今的情势,谁也说不清,之后到底会如何,两国角力,秦军占了先手,不过看似战功赫赫,但其实金人重兵皆在太原,大同两处,实力未损之下,很难说,赵石定能守住河中。

在这一点上,赵石说的明白,李全寿也相信,在此等大事上,赵石绝对不会说谎。

心有忧虑是免不了的,但看赵石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也就不愿再多说什么了。

说过了正事,赵石问起长安情形,李全寿知道赵石想问什么,但两人闲聊下来,放松的很,并无多少君臣问对的模样,但如好友相谈,也都没计较什么尊卑。

总的来说,气氛很是不错,听赵石问起长安如何如何,李全寿不由心中暗笑,之前时不时就能听闻,说赵石赵柱国虽领兵多年,杀人如麻,有冷血无情之称,但却乃至孝之人,对家中妻子,更是顾惜的不得了,儿女情长的厉害。

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了,虽说是传言,但他却知道,还真没说错,眼前这位对家人的看重,实非旁人可以想象,这会儿问起长安如何如何,想知道的,估计还是家中是否安宁罢了。

心里明白,却装作糊涂,说起长安这半载以来的事情,如数家珍,尤其是朝堂政事,说的更叫一个仔细,眼珠儿转悠着,不时飘着赵石的神情,这童心可谓是重的很了。

说了半晌,到底还是赵石有些不耐,问起自己家人开还安好。

李全寿忍不住,扑哧一笑,“大哥终是耐不住了,我还以为大哥能多沉住些气呢,真是无趣。”

“大哥府中内有香侯府的女人坐镇,外有……其他人看护照顾,能有什么事?到了家中之人,惦念大哥的紧,我这里还捎来几封家书,大哥一看便知……”

“不过……”说到这儿,李全寿收起了笑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哥那妹夫与曲家的人走的有些近了,对大哥也颇有怨望之心……朝中多有动荡,此次河中战事,虽为父皇一言而决,但诸人多有微词,也无法细究。

但大哥那妹夫却于张世杰府上,明言大哥不听将令,实为争功误国之举,请张世杰上书言事,嘿,张世杰与御史台几人交好,还真就为了此事,与交好的几个御史台的见了面,议什么不清楚,但随后便有弹劾表章奏到了御前……”

“这事儿啊,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这两人皆为大哥亲戚,张世杰更是大哥一力举荐而得官,说的话,做的事,总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分量也自不同,若存心对大哥不利,却要防着些了,世事难料,风波也总起于青萍之末,防微杜渐,总不为过,大哥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赵石抿了抿嘴唇,随即就笑了,但笑容中带着的寒意,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树高了,枯枝烂叶总是难免,去了便是,我那位三哥嘛,性子刚直了些,是个铮臣,我不怨他,有他在,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听话听音,李全寿听的明白着呢,随之哈哈一笑,“大哥心中有数就成,领兵在外,征战无日,尤忌为小人所乘,朝中风雨,难说的紧,这些年来,我也是如履薄冰,有些时候,顾不了那么多……所以,不求大哥助我,只求大哥自己保重而已……”

赵石心中一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殿下登位,这些许的明枪暗箭,又如何能伤得了我?”

李全寿眼睛顿时一亮,两人对视一眼,若有默契的笑了……

“前面应该就是祁县了吧?”

“应该是了,这么多的山,娘的,走的老子脚都疼了。”

“呸,数你刘黑子走的快……”

“他娘的,这麻鞋恁的不合脚。”

“那你穿官靴试试,早磨烂了。”

“就你们话多,老子才说了一句……”

清晨,天光还没放亮,一群人在祁县南边丘陵地带鱼贯而行,嘀嘀咕咕的,没个消停。

蔫狼呲牙咧嘴的走在队伍之中,顺着汾水,一路急行,走了好几天了,才到祁县,并非他们走的不快,而是官道上往来之人颇多,那可不是什么百姓,多数都是金人的斥候。

从平遥,到汾州,不过二十多里,皆属太原府治下,汾州一陷,别的地方不知道,平遥这里立马急了,百姓北逃,南来的只能是金人斥候。

一行人扮成百姓,专捡小路走,绕过平遥,到了祁县境内。

蔫狼养尊处优的久了,早已没了当年风采,加之跟着这么一群硬邦邦的汉子急行数日,风采露宿的,哪里受得了,几天下来,人就已经瘦了一圈,脚底下也早就脱了一层皮下来,十几个如同山林野兽般的小伙子,各个看上去都精壮的好像牛犊一般,蔫狼体力虽已衰退,但眼力却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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