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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19)

果然,那清朗的声音又起,不过也许是知道这少年不通文理,也便不引经据典的来驳斥于他,只是道:“自古以来,文治武功本就相辅相成,废一而不可,圣人之言不过是告诉我们文治之重要,如今中原的周朝,以及南唐,后蜀等国便是武功羸弱,以我大秦兵戈之利,若是没有西夏,金国牵制,尽可取之的……”

李玄瑾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听的越发的入神了起来,他已经有些感到,不管院子里有没有那个赵旅帅,反正这人也许就是他一直想要找到的人了。

却听那人继续说道:“不过,只怕我大秦即便取了这些地方,若要再想聚拢民力,恢复大唐盛世之时的疆土,也是数十年之后的事情了,这也要看大秦之后君主的文治之功了,其间一个不好……”

这时那个少年却是插了话儿进来,李玄瑾正听的入神,被这少年打断,本来心里非常恼怒,但少年所说的却让他心中一惊,接着便是大喜,恨不能冲进去立时见见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一个模样……

第94章 少年

少年的声音根本没有阴阳起伏,“大秦被胡人牵制?照我看,大秦与西夏连年交战很是没有必要的,大秦和西夏都与金国接界,两国又都与金国不和,实力又都比金国弱小,或可合力攻金……”

“话是不错,但两国之间结盟以却外敌,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不然,西夏地处翰漠,物产贫乏,只河套一处有塞上粮仓之称,乃西夏之根本,金夏两国连年交战,争的就是这处地方,若是能保住河套,又能进取云州,怕是西夏人乐不得的呢。

再一个,如先生所言,金国以异族而御汉人,鞑靼,契丹,蒙古各族人等,一遇战事便驱各族为先,自己则坐享其成,各族心中难免会有怨恨,这人和一项便不在金国那里……”

说到这里,那少年显是已经琢磨了许久,再无停顿,说的越发的顺口了起来,“金夏两国皆是以武立国,开国之初,兵甲之利甲于天下,但如今嘛,却要学我们汉人的什么礼仪道德,沐猴而冠,不免可笑,我在庆阳也见识过那西夏人的铁鹞子,据说还是西夏精锐中的精锐,却已经没什么了不起了,想来金国也差不多的了。

再加上金国还与后周常年交战,其实金国已然四面皆敌,兵力也便分散,金国如今貌似强大,其实有一触即溃之忧。

只要遣一二说客携金珠前往西夏后周交好两国贵戚,许以利益,我大秦先派兵出潼关,只要胜上两阵,其他两国意动之下,结盟攻金之势自成。

即便攻势受挫,我军也可以退回潼关自守,但西夏后周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的了,经这一战,金国西夏必定都是元气大伤,没有了后顾之忧,大秦即可挥军入蜀,那里自古便有天府之国的称呼,偏后蜀又国力羸弱,只要遣一上将,拔其关城,得蜀定矣,之后善待蜀中君臣,安抚百姓,不出数年,便能平定下来。

得蜀中之资,之后或是出川攻后周,底定中原,或是再次联夏攻金,或者还可顺流直下而攻南唐,都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说到这里,那少年却不说了,李玄瑾在外面搓了搓手,这少年说的颇为的凌乱笼统,显见对各国详情并不甚了解的,但越是如此,才越显这少年之才识和远见,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将一个宏大的图画展现在听到的人眼前,随口勾画,将周边数国都牵扯在内,其间更关百万军民之生死存亡,以那少年冷漠的口气说来,却是分外的震撼人心。

这要是出自那些朝中重臣之口也就罢了,如今竟是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听见,难怪人们总说,草莽之间,遍布龙蛇,奇人异士所在多有,真是古人诚不我欺也,虽说这其中许多细节处并不如说的那般的简单,但……李玄瑾心中默想,竟然觉得此计颇为可行,想象一下得蜀之后,秦军便进退自如,便是定鼎天下也便不再是不可能之事,他本就是有野心之人,想到这里,这心里是一片火热,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院子里的两人一定要握在手中,尤其是这个少年,将来自己能到什么地步儿,能从这人身上得到什么助力?只是略微想了一想,手都不禁有些颤抖了起来。

但越是如此,他却按捺住了自己的性子,站在那里并不敲门,想要听听里面的两个人还要说些什么出来。

旁边的齐子平和杨倩儿却无多少异色,他们不通军国要务,听了也便听了,只是觉得里面的少年口气不小,好像天下间事皆在自己掌握一般罢了,杨倩儿更是撇了撇嘴,心里念叨了一句,吹牛,自己的爷爷也没这么大的口气,里面一个毛孩子不是吹牛是什么?

过了半晌,还是那个少年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些有的没的说的再多也是无用,先生也不用多想了吧?到是这些日子咱们这里匪患闹的着实厉害,先生可要小心才是,趁这会儿无事,赶紧给我念些书本儿才是正经。”

那清朗的声音这时却是笑了一声,也不再在这上面纠缠,不过接下来却说起了《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李玄瑾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旁边的杨倩儿却扑哧一声乐了,低声道:“这个先生到有意思,讲的乱七八糟,没有一点首尾,这一会儿功夫,竟然转到大学上面来了,这样零零碎碎的,怎教得好?”

她哪里知道,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教的未必诚心,一个学的也未必实意,自然教的敷衍了事,学的也便求能听懂这些子曰诗云,会写上几个大字,则也就罢了,哪里真的是什么师生的关系。

李玄瑾这个时候也知道再听下去也听不到什么的了,还不如进去看看里面的两个人都是怎样的人物,心里琢磨了一下,举手便开始敲门。

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少年那独特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不是说了吗?没事儿别来打扰,想吃板子了是不是?”

李玄瑾楞了楞,这少年好大的架子,应该是那个巩义猛虎的子侄吧?不然说话不会这么硬邦邦的,也不怕得罪人。

杨倩儿自从来到这里,就没碰上一个好好说话的,这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呢,闻言这心里的火儿噌的一下便窜了上来,“君子者,坐起恭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道途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阴阳之和,是为中庸,我等远道而来,内里君子,怎的恶言相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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