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将血(1189)

颜颜,女真人中的把阿秃儿,却在冲阵之时,为长枪刺穿腹部,死在阵前。

完颜禄顺,面门中箭,身死当场。

四个千人队,太原最精锐的虎卫军精骑,纵横大漠,名扬诸族,今日,却全都葬送在了这里,一个个在太原,大同,乃至漠南,漠北,名闻遐迩的勇士,在秦人铁骑冲击中,在秦人严整的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步军军阵中,被砍翻下马,割下头颅,死的如此轻易,却又如此的悲壮……

阿保不想同他们一样,死在这里,他要活着,他还想看到大漠青青的绿草,蓝蓝的天空,还想看到辽东那雄伟壮观的群山以及那肥沃的黑土地。

所以,在所剩无几的同袍还在拼命向前的时候,他选择了逃走,带着心腹,调转马头,拼命向后突围而出。

数十骑在阿保率领之下,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突出残缺的秦人军阵,在秦军铁骑还未回转的当口,催动汗淋淋的战马,没命的绕过汾州,也不会东门,绕城而走,相北方逃去,这个时候,阿保身边,却只剩了聊聊数人,各个浑身浴血,身上满插雕翎,狼狈如丧家之犬般,逃向了远方。

随着最后一个女真精骑被长枪高高挑起,惨叫着摔落下来,接着便被蜂拥而上的秦军士卒乱刃分尸,秦军右翼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殿前司禁军士卒们扬起手中犹带血色的刀枪,欢呼着,跳跃着,庆祝着这得来不易的胜利。

接下来便是收治伤者,打扫战场。

骑兵们收获了属于自己的战利品之后,在号令声中,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翻身上马,移至中军之后,进行修整。

而秦军右翼军阵,在略略打扫了战场之后,便拔营而起,往城东而来,到天色将暮之时,已然将汾州东城围的水泄不通了。

赵幽燕部,进西城,河中新军,在见识了一天惨烈的攻城之战后,这些战场新丁,满怀着对女真人的仇恨以及建功立业的向往,来到了汾州西城之下结阵,将汾州西面堵了个严实。

围三缺一,汾州已是岌岌可危。

“去,告诉种怀玉,今晚,我要在汾州城内为诸将庆功。”

片刻之后,不知为何,秦军阵前发出一阵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呼号声,激战近一日,已经略有疲惫的秦军,好像被点燃了的火药桶般,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力。

潮水般的秦军,又一次冲抵城下,这一次,率兵攻城的乃是两条大汉,顶盔贯甲,奔走如飞,登上城墙的那一刻,立时便在城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如同蚂蚁般的秦军士卒随在他们身后,攀爬而上,用刀枪,用身体,有牙齿,推的守城汉军不断后退,后退,再后退。

城头两座望楼上一直飘扬的金国旗帜很快便被拔下,扔下城头,激起秦军军阵中一阵欢呼,大军随即前移,黑压压的秦军士卒蜂拥而上,很快便将城墙覆盖……

大秦咸宁七年,三月六日,大将军赵石率部抵汾州,八日,攻城,当晚暮间,大秦悍将张嗣忠,孟青率部登城,守军不敌,随之,秦军全军上前,猛攻不止,守军大溃,汾州南城城墙易主,守军退守内城。

不多时,东城也为秦军所破,西城,金国守将黎大可,开城出降,西城门破。

秦军蜂拥而入,挑灯夜战,深夜,破汾州内城,金国汉军守将王秀被擒,获其以下金国汉军将领十数人。

太原兵马提调,领西京行台尚书,昌宁侯完颜和尚率心腹,走汾州北门,逃往太原。

三月九日,秦军陷汾州……

惨烈而又短暂的汾州之战结束了,自赵石所部北渡黄河,不过半载,整个河中,已为秦人所据。

汾州一陷,太原门户大开,已在秦军兵锋之下,赵石之名,声震北地,令人闻风丧胆。

是役,全歼太原虎卫军精骑四千余众,杀伤金人汉军六千余,俘获汾州镇守使王秀以下,一万余人。

赵石所部,损伤也是不小,猛虎武胜军,骑军亡八百余,伤者不过四十七人,可见骑战之惨烈。

攻城之猛虎武胜军步军,亡一千二百余人,伤两千六百余人。

其余各部,伤亡也在两千余人上下。

这一战,为秦军北渡以来,最惨烈的一战,伤亡颇重,却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之后赵石据汾州,下令全城大索,缉拿散于城中的金人汉军残部,又得三千余。

随之,赵石便举起了屠刀,自王秀以下,被俘之金人汉军各部将领,四十余人被斩于汾州南城城下,为这一战,又添了许多血色。

之后又陆续斩杀数百降卒,其余被俘金人汉军降卒,除了临阵反戈的黎大可所部之外,皆贬为罪囚,或为大军运送粮草,或开垦荒地,或于山林间砍伐树木,供大军所用,等等等等,一万多汉军降,一年之后,所剩已然寥寥无几。

时,北地之人,一旦提起大将军赵石之名,都会带着几许血腥的味道,而在金国辖下,西秦名将,赵石,则是魔头一般的存在了,闻之,可使军兵谈之色变,可止小儿夜啼,甚至许多年后,北地百姓会用大将军赵的画像来镇宅辟邪,可见,其杀人如麻的名声,到底有多么深入人心了。

不过民间之传言,却无损于赵石善战之名,一日而破河中重镇汾州,歼女真精骑于汾州城下,大败金国名将完颜和尚,消息一旦传开,金国朝堂震动自不必提,便是大同,太原两处金国大军云集之所在,也是如鲠在喉,寝食难安了。

报捷,这是每一次胜利之后必定要做的事情。

但这一次,赵石延迟了两天,汾州大捷,听上去很不错,但实际上,打开通往太原的道路,对于现在的秦军来说,并非一件好事,战术总为战略服务,战术上的胜利,并不代表着战略上就能占据主动。

这个道理赵石明白的很,而现在的情形就是这般,汾州一下,秦军便要直面太原,太原可不是汾州,常年受到来自北方,或者西夏的威胁,太原作为大同之依托,不但是金国河东粮草之重地,更是屯兵之所在。

那里有十余万金兵重兵把守,加上大同人马,共近三十万,整个北地,除了大金京师以及南京之外,再无什么地方会有此重兵。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进军太原已不可能,所以,在战略上,已是全然出于被动了,若大秦与金国倾力一战,胜负许在两可之间,但现在只凭他一路偏师,除了退兵或死守之外,估计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大秦朝堂之上,知兵之人众多,糊弄不了,所以这个捷报该怎么写,怎么解释,之后又做怎样的计较,都要有个考量。

南十八,孙文通不在跟前,便更要想的仔细些,不然书信往来,费事不说,还耽误工夫。

而汾州既然已经在手,在没探到金兵大举而来之前,这处战略要地,是断不能放手的,其实,赵石之前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形,现在不过是再反复考量罢了,朝廷旨意一直未到,大将军张培贤的军令也断了很长时日了,看似平静,却隐含玄机,此次大胜的背后,总有些阴影在的。

上一篇:苍老的浮云 下一篇: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