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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047)

这一条明指谋反作乱,但另一层意思,何尝不是想要杜绝像这等长街刺杀之事的发生?

所以,等得胜伯,羽林中郎将赵石遇刺的消息传出,朝野震动之余,却只有一个声音,查,严查,就算将长安每一寸土地都搜个遍,掘地三尺,也要将刺客捉拿归案,找出指使之人,交有司严办。

所以对于这乱子到底闹的有多大,大家就应该有个清晰的认知了,京军诸部都被调动了起来,长安令尹衙门更是倾巢而出,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亲自坐镇刑部,疾言厉色,督促各处行事。

枢密院兵部更没闲着,军令四出,调动各部京军,很快便封了长安各处要害,和着坊间里正,挨家挨户的盘查可疑人等,尤其是像彩玉坊这等龙蛇混杂的所在,更是被羽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比起当初金国使节派人刺杀景王世子之后的那个场面,还要大上几分的。

“老夫人放心,得胜伯所受之毒,毒性虽烈,但涂于弩箭之上,毒性已是差了许多,伤口又浅,则又差了一层,之前处置得当,及时止住气血,所以其毒也为转入肺腑,只需照着下官方子进药,十日之后,便无大碍。

只毒物入体,有伤元气,还请老夫人劝得胜伯多将养上些时日,忌酒忌怒,下官再开两个养身健体的方子,过上一月,定保得胜伯贵体完好如初……”

外间闹的天翻地覆,得胜伯府中却也一般无二,赵石受创归来,自己虽是镇定自若,但合府上下,却全都担足了心事,要知这得胜伯府的荣光,全都系于其一人身上,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得了?

不过这次赵石所受之伤,与上次剑门时被人当场打的半死不活不同,就是肩头擦伤了一下,即便弩箭之上抹有剧毒,对于习练般若劲已经近十年,筋骨强健不类常人的赵石来说,也远不会到得让他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地步。

不过长街遇刺,护卫之人三死一伤,伤的那个也是剧毒入体,生死难料,却是让赵石动了真火,回府之后根本未曾闲着,当即命人召集府中家将人等,有一个算一个,去围了那间酒肆以及周围整整一条街面。

随后派人知会长安令尹衙门,让其派人守住长安四门,并知会兵部,关闭长安四门,自即刻起,不得放一人出城,一番措置下来,这才安心在府中呆了下来,让府中大夫诊治一番,之后宫中得了消息,御医也被派了过来,又是一番问诊。

直到头发雪白,仙风道骨的御医亲口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在场的女眷才都长长松了一口气,一番答谢之后,蜂拥进了内室。

“石头啊……要不咱这官儿不做了……”石头娘紧抓住儿子的手,满脸的担忧,又是老话重提。

赵石披着一件大氅,看上去行若无事,只脸色有些白,中毒这种事情到底有些麻烦,不会真的一无所觉,恶心,头晕等症状虽是轻微,但还是有的。

室内说话的虽只石头娘一人,但人却不少,范柔儿,李金花,种七娘,还有惜红都在,加上伺候在侧的丫鬟,一屋子的女人,得胜伯府这内宅,确实阴盛阳衰的厉害。

瞅着一张张关切的脸,赵石笑了笑,拍了拍石头娘的手,“您安心呆着,一切都有儿子呢……”

“金花,外面查的怎么样了?”

李金花勉强笑了笑,说起来,自缔结鸳盟以来,夫妻还是聚少离多,赵石忙于国武监诸事,而她也在羽林右卫施展拳脚,两人都是公务缠身,远谈不上婚后如胶似漆的黏糊劲儿,和平常夫妻大异。

但话又说回来,不管是她还是夫君大人,都是心知肚明,在这内宅之中,她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那种默契于心的感觉其他几个人谁也不曾具备,是从患难波折中培养出来的,同样大异于寻常。

赵石此次遇刺,实是让她揪心到了极处,瞅着赵石好像无恙,心里这火气却渐渐盛了起来,若非担忧赵石伤势有什么反复,只有陪在他身边才感安心,不然的话,她此时定然已经坐镇右卫,穷搜长安各处,也要将那些天杀的刺客找出来,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的。

不过当着婆婆的面,这等暴戾的心思自然不会露出半点,只是据实答道,“赵幽燕已经带人围住了那里,行刺之人逃的匆忙,并未带走同伙尸首,赵幽燕命人搜了搜,刺客身上既无通关文碟,也没路引堪合……

行刺之人还弃下了刀枪弓弩,赵幽燕命人禀报,这些兵刃皆为军中器械……不过查起来恐怕并不容易,上面工匠铭刻皆已磨去,所以行刺之人才那般有恃无恐……”

“还有,出事左近地方,民宅都是空的,赵幽燕找人问了问,这十余间民宅皆已为人盘下,时日最长的竟已有半年,可见行事之人处心积虑,图谋已非是一日两日了,不过真要查起来,还得从户部户籍入手,怕是要费些功夫时日,也经不得咱们的手……”

“看来还真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了。”赵石轻松的笑了笑,“你现在就带着七娘回右卫去,外间现在惊动的人肯定已是不少,军中就怕群龙无首,耽搁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李金花嘴唇蠕动,刚要说话,赵石已摆手安慰道:“我这里没事,反而是你和七娘,女人在外面做事,要比男人艰辛的多,身为军中首脑,临到头,却没了踪影,手下人哪里心服的了?”

李金花心中暖暖,却紧抿着嘴唇不说话,那边种七娘眼眶微微红着,也不知是不是偷偷哭过,这时却语出惊人,“夫君说错了,此事非是无迹可寻。”

“哦?”

种七娘绷着小脸儿,眼中隐有怒火熊熊,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条理清晰,“贼人处心积虑至此,定与夫君有大仇,夫君仔细想想,可有仇怨深切,非欲置夫君于死地的?”

赵石摸了摸下巴,却是缓缓笑道:“我这一路行来,得罪的人可真不少呢,不说其他,蜀中我便仇敌无数,怎么计数得过来?”

种七娘险些被赵石状似满不在乎的话给气笑了,自成婚之后,随着相处日多,为人妻子的感觉迅速占了上风,但聪慧如她,却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和那柔弱的正妻范柔儿差不多,都被夫君大人看成了小孩子,虽然从未给过脸色,却远不如对李金花和惜红那么……那么好……

这让她时常觉着气闷不已,却又无法宣之于口。

不过夫君大人乃世之英雄,嫁给他,她却从未曾后悔过,但他不是范柔儿……所以,见赵石历经生死之后,却还谈笑自若,毫不挂心的神态,她这心里满是敬慕自豪之余,却也将那些敢于当街行刺的贼人恨到了骨子里,和李金花一般,皆是想将这些家伙揪出来,拆骨剥皮的心思。

不过那哄小孩儿般的语气,让她真真是……哭笑不得,翻了一下白眼儿,不过旁人看来,却是娇嗔的厉害。

“夫君大人就是不肯细想……与夫君有隙之人虽多,但能从军中偷取军械,又能在长安这天子脚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召来如许多的死士,又能有几人办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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