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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038)

也就是说,再不会如现在般,一人领兵,则兄弟子侄皆为军将的情形出现,即便是有,也多数会被国武监出身的将校所排斥,因为,没有经过系统的教导学习,初入军旅,就想和国武监出来的职业军人相提并论,即便是世代将门,估计也是痴心妄想,而天然的,国武监出身的军中将校,会自然而然的排斥这种行为,久而久之,将门一说,虽不会消亡,但实际上的将门,却再没有存在的根基了,因为国武监办的就算再大,也断不会将一家子都招进国武监。

所以,到了那时,军中大将再想巩固自己兵权,就得结党,而没了血缘为系,只凭利害关系……所谓人心难测,血缘兄弟还可能反目成仇,何况外人?于是乎,若非真到了乱世,想要割据一方?还是省省吧,没有了家族利益牵扯,又有多少人愿意抛头颅洒热血,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跟你干?

话虽不会说的这么直白,但意思肯定就是这么个意思了,而景帝也没大惊小怪,自巩义县君臣相遇,这个心腹之臣对于军中把持兵权,又出身将门的一些将领就怀着敌意,而今虽也到了大将军的位置,这个政见却是一直未改,没错,就是政见,时至今日,以赵石的地位,确实可以冠之为政见两个字了。

而只要应景,他定然会提出来,也非是一次两次了,景帝也已不以为意了,且赵石所表露出来的态度,也正合帝王心思,军中派系林立,这个是帝王喜闻乐见的,但也是最担心的,里面的因果不用多说,只要是明白人,自然清楚,无庸赘述。

所以,这个理由是任何帝王都无法断然拒绝的,就像伊甸园里的苹果,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当初允准赵石开办国武监,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也正是这个理由,至于提升大秦军旅的战力等等,在这个理由面前,却都相形见绌了。

现在又重申一遍,景帝依然是心动不已,完全没有老生常谈那样的反效果,而赵石趁热打铁,又接着说回到新军的事情上来,言道:“国武监草创,诸事多艰,若能不改初衷,持之以恒,即便不另立新军,十年二十年之后,臣敢断言,军中将校,定会以出身国武监为荣,军中诸般兵法韬略,也定然皆出于国武监所授,而国武监也定然能为军中之中流砥柱……”

这一番话,赵石说的斩钉截铁,毫无滞碍,信心之强大,甚至让景帝也悚然动容。

接着,赵石继续道:“但陛下想过没有,当今正逢乱世,诸国林立,北方胡虏占我河山,役我百姓,实汉唐以来,我汉家之大耻,陛下即存雄心壮志,又时有岁月匆匆,时不我与之叹,何不允微臣另立新军,非要拖延至十年二十年之后,行那盛世春风化雨之道?

若陛下能允了此事,臣敢立下军令状,不出五载,定还陛下一支百战不殆的铁血雄师……”

直到华灯初上,宫门快要落锁之时,赵石才口干舌燥的出了宫门,一国之帝王,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即便是心动,对于新军之事也没再金口御言的许诺什么,只道了一句,容朕想想,再做计议。

不过赵石也不着急,他知道,这事不是小事,用句老话说,这是军国重务,哪里能那么轻易的决断?皇帝陛下肯定也不会只听他的一面之词,是要找人商量的,而能商量的人,也就那么几位罢了,枢密院的几个,兵部的几个,他只希望,议决此事的时候,他能在场,也好让李承乾之流从中暗中阻挠。

当然,半年多未见,这涉及到他而又攒下的事情还真不少,回头就说到了靖佳公主出宫就府的事情上面,而虽然景帝对靖佳公主宠爱的很,但相比较前面两件事,却只能称之为小事了。

而那位公主殿下还算脑子没有坏掉,没将赵石牵扯进来,只说要在承恩湖畔建自己的公主府,理由也找的不错,照皇帝的话来说,就是那边地近行宫,风光秀美,又在国武监左近,还有西山大营在,安危自然无虞,虽说公主离京居住,有些出格,但西山皇陵不远,伴着居住,还可尽些孝道云云。

显然,对于靖佳公主的选择,景帝是满意的,里面不可言喻的一些东西,景帝也是明白的,满意之余,自然对这个妹子更是多了几分怜惜和纵容。

这不,不但将督造公主府的事情交给了香侯府,且还明谕赵石,命其合工部官吏一起,在承恩湖畔寻一处绝佳所在出来,尽快破土动工,别要误了公主佳期。

反倒是让赵石有些纠结的关于王虎弄出来的事情,景帝只字未提,之后就是问起国武监诸事了,说到这个,赵石就更有话说了,从国武监初建,到现在初现模样,娓娓道来,一些新鲜举措,一些生员趣事,再有一些其中艰辛,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没多少顺序,更没多少顾忌,不过这种从无到有,白手起家的过程,也最是吸引人的,却是听得景帝兴致大增,不时莞尔失笑,又或是抚掌而叹,一直临到掌灯时分,才意犹未尽的让赵石辞了出去。

这次入宫,说不上什么收获,也没有在宫中留宿留饭,但相比之前任何一次陛见,气氛都要融洽。

赵石能清晰的感觉到,和他这里忙的焦头烂额相比,皇帝陛下是真的清闲下来了,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朝政平稳,政务也差不多理顺了,所以下面的人做的多,反而是居于九重的皇帝有了清闲的时光,这是好事,他只希望,这位正当盛年的皇帝别闲过了头儿,像那位长生殿上的君王一般,弄得晚节不保才好……

第675章 伴驾

景兴六年五月间,大秦景帝下诏改元“咸宁”,景兴六年这一年,也就成了咸宁元年,毋庸置疑,改元是了不得的国家大事,年号的变更,使华夏历史上充斥着这样那样的年号,也使得历法有些混乱,远不如后世历法那么简单明了。

但在这个时代,却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每一次年号的改变,都昭示着一个国家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比如开疆拓土,比如鼎革旧政,又比如国家中兴,等等等等。

而对于如今的大秦来说,自平灭后蜀以来,皇帝陛下便已有了改元的念头,之所以一直拖延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战后诸事繁冗,朝廷上下忙碌一片,实不宜行那改元之事,但到了景兴六年,朝廷政事终于渐渐缓和了下来,皇帝陛下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决定改元。

这不但是昭示着一个新的开始,而且也有夸功的意味在里面。

不过话说回来,改革年号虽是国家大事无疑,但实际上,改元之事对于大秦方方面面的影响是有限的,既定的朝廷政事不会因为改元而有所变更,而延及到百姓身上,就更无所谓了,是景兴还是咸宁,对于百姓来说,不过是年头算起来有些麻烦,再多的影响也没多少。

而对于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从改元的这一天开始,凑折什么的落款就得注意了,若是不小心还按照旧有年号写上去,碰上皇帝陛下或中书重臣们心情好,到也不算什么,但要真较真起来,却是免不了吃挂落,轻则训斥,重则丢官罢职也是有的,所以不能不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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