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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031)

所幸,用了些日子,于实务上略有生疏,但接人待物,却很是不畏不亢,让赵石颇为满意,唯一别扭的是,身边老是跟着这么一位,未免让旁人浮想联翩……断背山可不是后世的专利,这个时候好像也是颇为流行的……

“今日休沐之期,幸好,幸好,和王螃蟹约了这么个日子,不然的话,老子可就回家中快活去了,瞧瞧,瞧瞧,这缺了多少人?等那些小子回来,可不得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这人是不是少了些?督学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日子……”种五换了身干净的学服,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念叨着。

旁边几个人都是偷笑,回家的最多的可不就是那些世家子吗?种五若有所觉,周围瞅瞅,不由悻悻嘀咕,这群穷酸,想出去快活也没银子不是?可不是嘛,一群世家子到是整齐,十之八九都赶着这个日子回长安了,现在周围这些,却都是如杜橓卿一般的读书人,细数一下,果然一个不少。

一脸穷相的秦州李振声,瞪着一双鱼泡眼的京兆黄文举,毛都没长齐的河中赵有为……一个个瞅过去,种五确实有些孤零零的感觉了。

“行了,只要木华黎他们都在,督学大人就不会计较太多。”杜橓卿回了一句,其实他心里却有些紧张,也不知很少露面的督学大人到底要讲些什么?不过身边这位说的到没错,没到的人恐怕之后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的。

许是声音有些大,坐在离他们不远处,和那些军中出身的军官混为一处的消瘦蒙古汉子转头瞧了过来,一双鹰目中不时流露出来的狂野和凶悍让杜橓卿不由的移开目光,直到那边又转回头去,杜橓卿才有些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关于这位胡人的传闻他听的多了,国武监人数本来就少,相处半年多,各人的来历自然瞒不住,更何况这位不论长相,还是来历皆是那般的特异。

从遥远的东北草原到云中,与大将军相识,为其风范所折服,追随大将军一路入秦,成了大将军麾下兵卒,在金州之战当中,一马当先,率先杀透数十万乱匪布下的军阵,斩杀敌首,并一路追杀逃敌到汉水,后随军入蜀,在利州大开杀戒,屠门灭户,杀的血流成河,据说此人在左卫中不但军功赫赫,凶名一样是无双无对。

二十出头的年轻胡人,在国武监一般年轻人当中,已是彷如传奇一般的存在了。

而国武监生员来历不一,这位仿佛带着蛮荒凶野气息的胡人,无疑是左卫出身的一群人当中当之无愧的核心,虽是胡人,但身上仿佛与生俱来的领袖群侪的风范,让周围的年轻人不由自主的便聚在他的身边,听他的吩咐行事,就像杜橓卿在这些士子当中的地位一般无二,但杜橓卿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胡人军汉面前,他好像天生就挨着一头。

在脚步声中,宽敞的大厅一角,侧门打开,身形高大壮硕的督学大人大步走了出来……

第671章 讲学

堂曰讲武,气势非凡,肃穆威严,几如大殿,只不过因为新建而成,样样皆新,连空气中都残留着几分土木芬芳之气,未免少了几分深厚的底蕴。

这讲武堂在赵石眼中,设置的很有当世特点,有桌无椅,生员皆盘膝而坐,一人一桌,上有笔墨纸砚等物,很是古色古香,与他当初的设想完全不同,到是很有些皇帝陛下处理政事的乾元殿的味道,以空间来彰显威严,以陈设来显示尊贵,工部一干人等在这个上面驾轻就熟,虽未推陈出新,但却与讲武堂这大气的名字很是契合。

督学大人到场,满堂窃窃私语之声随即消失,生员或先或后,纷纷起身施礼,如对严师,直到督学大人拾级而上,来到正面台上安坐,这才直起身子,纷纷落座。

赵石扫了一眼堂下,对于生员们的纷乱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再略略一瞧,生员们所坐之处也很有意思,比起初入此处那次,却是更加的泾渭分明了,军人们坐在一边,按照官职大小,还分出了层次,官高的在前,低的在后,而另外一边,那些脸上带着些文气的生员也聚于一角,几个没回长安的世家子孤零零的挨在一起。

虽只几个月,却已分出团体来了。

未在这些小事上多作琢磨,赵石随即开言道:“今日这一堂是临时起意,所以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声音不高,但却满堂皆闻,清晰如在耳边,这就是工部匠人们的高明手段了……

“但你们须要时刻记得,凡我国武监生员,已为军旅之身,一言一行,皆须符合军人身份,若再坐无坐相,站无站相,交头接耳,搔首弄姿,几如市井百姓,那怎么能成?

讲武堂,论武之所在,乃我国武监重地,更应诚心正意,身怀敬畏之心,热诚以对,方显尔等志向,此非闲谈所在,尔等要谨记于心,之后若有再犯,定有惩戒……”

虽非疾言厉色,但话却很重,凌厉如刀的眸光所到之处,所有生员不自觉的都挺起胸膛,凛然如有畏惧。

赵石静默片刻,这才微微露出些笑意,状似满意,继续道:“说到志向,今日咱们就来说说这男儿志向,古人说的好,男儿何不带吴钩,封取关山五十州,又有封侯但在马上取的老话,记得三国时还有人说过,大好男儿,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话,自从军以来,这些没少听了,听罢总有热血沸腾之感,然细想之下,却又觉着有些不对。”

“杜橓卿,你可知哪里不对?”

像这样的解惑授业可不多见,东拉西扯,状似闲谈,既不照本宣科,又无煌煌大道,确是别看生面,之前颇为凛然的生员们心中略松,正襟危坐之余,却都竖起耳朵,想听听督学大人在这一堂上到底想说些什么出来。

而杜橓卿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身子一震,反射般站起身来,脑子有些发懵,强自定了定心神,心里紧张,却也有些欣喜,头一个便叫他出来,意味着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心念电转,稳住心神,侃侃而谈,“学生以为,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督学所陈诗句,虽舒尽男儿胸臆,振奋人心,然多出私义,无济世安民之心,于我辈男儿有益,却不可尽取之。”

“好,所言不错,直指人心,就是这么个道理。”赵石笑着赞了一句,摆手让他坐下,杜橓卿坐下之后,心里怦怦直跳,才发觉短短几句话间,背后也出了一层细汗,不过心中却是喜悦难言,旁人目光扫过来,也全都是羡慕和嫉妒,这个彩头可是得的不小,只这一问一答之间,却首开先河,得了督学大人盛赞,之后他在国武监生员中的地位定然是有天翻地覆般的变化的。

那边,赵石继续道:“从军报国,说烂了的老话,但说的轻易,做到实处的又能有几人……你们入国武监已半载有余,今日我便想听听尔等的志向,种怀玉,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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