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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016)

他这人既非什么道德君子,底线之类的也无从谈起,所以,在这几桩婚事上,虽多有抵触,归根结底还是控制欲在作祟,不过最终却也顺风顺水的办了下来,也没没完没了的在什么一夫一妻,或是什么真情假意间辗转抉择。

有了这样的心态,他对几房妻妾虽谈不上什么一视同仁,但也不会偏心太过,加之李金花,种七娘两个皆有官职在身,惜红所有心思都已经放在了儿子身上,而身为正妻的范柔儿,年纪还小,在其他人面前根本拿不出大妇风范,就更谈不上什么勾心斗角了。

所以,景兴四年这个冬天,家里虽多了两房平妻,又都来历不凡,却也没闹出什么致使内宅不宁的事端来的,用一句当下之言来说,那就是琴瑟和谐,治家有道……

其实安心的不只是他,就像现在的种七娘,安然坐在赵石身边,小手却悄悄的伸过来,握住赵石粗糙而又有力的手掌,满心的依恋和甜蜜几乎都能溢出来,哪里还有半点在沙场之上,将敌将一刀枭首的英风煞气,连在金州时,校场比武,在府中将哥哥狠狠摔落在地的泼辣劲儿也是全无踪影……

其实在这个时代,征服一个女人很简单,上床,以及一直保持强大,就这两样,达到了,女人就是你的了,根本不用太多的花言巧语或者其他什么诸如花啊,酒啊,陪着出外冶游之类的多余手段,很直观,却也很难达到,也更符合自然规律,雄性争取交配权,本应如是,不须多言。

所以,总的来说,这一年,赵石十八岁,经历了战场杀伐,也多少享受到了花前月下的温柔滋味儿,虽说这个冬天外间或知晓或一无所知的发生了许多的大事,但对于赵石来说,这个冬天是难得的惬意时光。

当然,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完全闲下来是不可能的,比如说,殿前司禁军都指挥使王佩入京述职,却是专程来拜会了他,这位执掌殿前司禁军垂十余载的大将军表现的极为谦恭,丝毫不已赵石年纪比他的儿子还要小上几岁,凛凛然如对大宾,表面功夫做的十足。

亲来得胜伯府拜会的由头也是简单,只为府中下人无意间得罪了得胜伯友人,他是来致以歉意的,当然,还说起了杜山虎,赵布宗两位副都指挥使的事情,满口皆是自己年纪渐渐老迈,总觉精力不济,能得这两位军功彪炳,精明强干的副将之助,实乃幸事云云。

说了不少,但赵石会信这等虚词?心里只能越来越警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或者是别有所求?

但直到这位大将军施施然离去,他也未听出什么旁的意思来,云山雾罩的,弄的他有些纠结,又隐隐觉得不安,于是便召了南十八等人过来相询。

听他细细一说,那边南十八就笑了,但先开口的却是立即蹙起眉头的陈常寿,等陈常寿说完,赵石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已有了些恼恨。

也不怪他着恼,就说嘛,这事有些不对劲儿,就算他有些战功,现在地位也非往日可比,但让殿前司禁军指挥使上门拜会,那也只能用一个屈尊降贵来形容的,且还那般恭谨……原来如此。

陈常寿说的言简意赅,相比较赵石刑讯逼供练就出来的那一套本事,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大师级表现。

直接便言道,那王佩此次前来,其心险恶,王大将军入京述职,御前陛见,皇帝陛下对其可谓是温勉有加,优容备至,宫中赐宴,据传还曾亲自把酒。

不过,对于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来说,虽是荣宠,却未必是一件好事,已王大将军的谨慎性子,自然也会隐隐感到不安。

这就需要做出一些应对,其实这等事,皇帝陛下未必有什么深意,但你如果受之泰然,依旧我行我素,那皇帝陛下也许就会想,此人不知恩,甚或是会在心里留下一个跋扈的断语,这也就是有人说君心难测的根源所在了,所以,如果臣子觉着皇家的恩赐都是自己应得的,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而大将军王佩显然不会是个笨人,所以述职期间,闭门谢客,谁也没见,就连之前派来长安探听消息的儿子也禁足在长安府中,再不允他出去招摇,这还不算,人家还又纳了两房小妾,过的好像比赵石还优哉游哉。

而禁军那边,两个副指挥使上任也是风平浪静,没多少波折,这番做作下来,真可谓是退让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差明着告诉旁人,自己没什么野心,不用这般提防了。

反正,也许是他自己觉着做作太过,反而显得居心叵测,又或是之前本就谋划好了的,于是又来了这么一出戏码,亲自到得胜伯,羽林中郎将赵石府上走了一圈。

这个用意可就有些险恶了,此举分明是将赵石放在了火头上,两个殿前司禁军副指挥使皆为其旧部,殿前司禁军指挥使登门造访,恭谨有加,这实在不能不让旁观之人浮现连篇。

再想深些,是不是两位副指挥使到任之后,对王大将军多有掣肘,人家无奈之下,这才放下身段,亲身造访羽林中郎将赵柱国?这指使之人还用说吗?

可怜之态经这么扮出来,其人所怀恶意也就不问可知了,其中更是表出了许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有无奈,有委屈,更有不满在里面,真的是让人如同哑子吃黄连,有苦你也说不出来。

正经的官场阳谋,打算狠狠阴赵石一次,赵石名声本就褒贬不一,这事再传出去,跋扈的名声只有更甚以往,应景的时候,未必不会是一条罪状的,对其在军中声望的损害更是不轻。

经陈常寿一解释,赵石恍然如悟,却也如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被恶心到了,平白被人来了一下,照陈常寿说来,此事也只能静观其变,辩解什么的都是无用,做出什么来就更不合适了,如此,赵石心里的郁闷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也不算平白无故,官场之上,也从来没有平白无故一说,不说当初他领兵入蜀的时候,以军法处置了王佩的一个亲卫,就说杜山虎两人现在的职位,也足够王佩对他这位素未谋面的羽林中郎将生出怨恨的了。

南十八却是在旁边安慰了两句,无须在意太多,王佩此人深有城府,不过此举虽堪称精妙,但说到底,却偏于权术,选的时机也不很得当,现在他既未手握兵权,又远远算不得权势显赫,以其殿前司禁军指挥使之尊,亲自登门造访,行多恭顺,语多卑微,未免显得过于唐突。

经此一事,就算最终得利,于其人声望也有大损,实是得不偿失,王大将军谨慎了半辈子,却不想糊涂一时,出此下策,之后再有行差踏错,想来这下场……

其实不用他说这么一番道理出来,赵石心气就已经平顺了下来,他的认识其实很简单,羽林军和殿前司禁军分属两处,泾渭分明,杜山虎等人的职位任命他几乎未发一言,全凭朝廷做主,在这个上面,还真不怕旁人做文章,加之他现在手里其实没有半点兵权,之前做的姿态比王大将军可是足多了,又一门心思都铺在国武监上面,王大将军这一出戏做的,恐怕也只能恶心他一下罢了,对他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损害,到是如同南十八所说,对其人自己怕是没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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