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个下午的发酵,谈灼与芮蕤比拼组装航模失败,还发脾气当场甩手离开的事上了热搜。
看过视频之后,有多少人夸芮蕤,就有多少人骂谈灼,就连粉丝控评都控不了——
毕竟他黑脸走人都是现场直播,这下无法甩给节目剪辑的问题了。
而且他们控评的热情也不高,在粉丝的印象中,他应该是从容而情绪稳定的,但这次跟芮蕤的反应一比较,高下立判。
有不少人觉得失望。
谈灼这个名字本身就足以让无数人点进来,更别提他在圈内也是有竞争对手的,见他有下降的趋势,他们十分乐意添柴加火。
谈灼经历了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次口碑滑铁卢。
经纪人花了好一阵精力,才勉强让事件的热度不再继续升高。
谈灼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他更清楚,这会儿经纪人肯定是气急败坏,但他实在忍不住。
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了,在芮蕤面前丢脸,好像就是无法忍受。
尤其是这么多次下来,换谁都要受不了。
回到帐篷之后,他就一直躺到了夜晚,自暴自弃地连晚饭也没吃。
直到直播已经结束,外头的声音弱了下来,他才又走了出去。
夜晚,走到刚才组装航模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装好的模型自然也已经收起来了。
他走到桌边,独自坐下。
冰冷的桌椅透过皮肤沁入心底。
谈灼思考着自己上节目以来的表现,有些茫然。
其实冷静下来,连他自己都心知肚明,这几天他表现得无比糟糕。
他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参加综艺?还是说,他的性格真的很差劲?
这些问题他以前没有想过,也从没想过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他的人缘好像也很差,上次在帐篷里赌气,还有个苏盈秀过去找他,这次连苏盈秀都没去过。
恐怕现在也没人乐意找他了。
想着想着,就在这时,他余光远远地看到芮蕤朝这里走了过来。
谈灼的神情紧绷了起来,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开,但是转念一想,对方的目标似乎本来就是他,便只好按下不动。
芮蕤慢慢走到了桌边,隐约间望向他,目光平静。
他依旧板着脸,感受到芮蕤就在自己身后。
她似乎在那里站了许久,还发出了轻微的动静,不知道在做什么,但就是不开口。
空气静默着。
谈灼想等对方先说话的,但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主动说道:“不用藏着掖着了,你要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就直接问吧。”
比如问他为什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坐在这里,比如问他今天白天怎么可以甩手离开,他也想有个宣泄的口子。
哪怕对面的人一开口又是嘲讽,让他认清现实,总之都比沉默好。
芮蕤听完一愣:“问你?”
他自嘲地笑:“不然还能是问谁?”芮蕤都特意过来了。
“可是问你的话,应该没用。”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没用?”
谈灼唰地回头,“我知道我性格不好,但我还是很想听一听。”
“你问吧。”
“那好吧。”芮蕤迟疑着问道:“那你看到我的杯子了吗?”
谈灼顿时一僵,没有回答。
“你看吧,问你没用。”芮蕤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
谈灼深吸一口气,缓缓扭过头:“你——只是来找杯子的?”
芮蕤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然呢?”
他特么以为她是来劝他的!
谈灼胸口的气一憋。
白瞎他真情实感这么久。
但好在芮蕤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问完了话,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窘迫,问:“你在难过吗?为了白天的事?”
在她看来不过是件小事。
谈灼本就想找个人倾诉,经她这么主动一问,背就微微驼了下来,接下了她的话茬:“有一点吧,也不算是。我只是在想,我来到这里是不是来错了。”
芮蕤琢磨了几秒,轻声说:“我觉得,应该没错。”
谈灼一怔,突然抬起头来。
她语重心长:“别忘了,你来参加节目的初心。”
谈灼看着她,眼睛微微发亮,是啊,他的初心——
“不是想要演一个想投湖的自闭症患者吗?”
谈灼:“……”
“现在找到感觉了吗?”
谈灼:“……”
两秒后,谈灼愤然起身离开。
芮蕤看着他脚步有力的背影:“看来是还没找到感觉。”
她摇了摇头,正准备回去,一转弯,正正好遇到了似乎正在深思的封疆。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也大晚上的跑出来,但还是立刻问道:“我的杯子呢?”
不用想也知道,既然杯子不在原地,那就只有他会拿走了。
封疆没有回答,转而说:“晚饭的时候,我看到钟钰钦的帐篷前晾了一个泥人。听他说,是你送的?”
芮蕤回想了一番:“是,又怎么样?”
“没什么,捏得挺好的。”
“谢谢。”但芮蕤没有被他绕开话题:“我的杯子是在你这儿吧?还给我。”
“确实在我这儿,但是——”封疆俯身,笑了笑:“我帮你保管杯子,是不是应该支付我一些保管费?”
芮蕤双手环胸看他,静静等他的下文。
“泥人我也不介意。”
芮蕤与他视线相对,突然明白了,嫣然一笑:“我送给钟先生的还不止这个呢,其他的你也要吗?”
封疆眉梢一扬,默认。
芮蕤叹了一声:“也不能送重样的,那我就只能送你——”
她的笑容逐渐消失:“上西天了。”
第37章
就在她说完的那刻, 封疆就警觉地往后退去。
但一道拳风更快地直冲面门,接着急转直下,落在他的小腹。
而且为了印证送他上西天的宣言, 芮蕤使出了八分力。
封疆缓了缓从她拳心落点向外扩散的疼痛, 才笑着摇摇头:“你还是……”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笑意似乎渐浅,转瞬间又回到了刚才的弧度。
或许是错觉,芮蕤甚至觉得自己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了某种落拓。
这是一种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她沉默了一会儿, 缓缓站直了。
第一次重见到这张脸, 她想过会不会是巧合。
可是她与封疆针锋相对已久, 几乎可以说,彼此都是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
这就是那个封疆, 她可以确定。哪怕他并没有承认。
打从认出他的那一刻起, 就有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心头——“封疆,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封疆扬起嘴角, 正要说话,芮蕤率先开口:“不用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所说是指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