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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出书版 )(11)

作者: 流水无情/流水潺潺 阅读记录

凌烈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被矮道士划破了。那可是无伤买给他的,顿时心疼不已。虽然他已经报了仇,还是忍不住在心里 骂了好几遍“臭牛鼻子”“矮冬瓜”。

他不敢把自己下山胡闹的事说出来,一时间又想不出圆满的谎话,只得道:“我刚才出去练剑,被树枝刮的。”

“真的?”被练无伤水一样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凌烈一阵心虚,硬着头皮点点头。

“好吧。”练无伤站起身,淡淡地道,“你也这么大了,做事也应该有自己的分寸。”

看了一眼那衣衫破处;“坏得还不算厉害,等会儿脱下来,我给你补一补。”

这是不是就算平安过关了?听见关门的声音,凌烈长长舒了口气。无伤真肯相信他的话吗?凌烈不敢确定。

被剑锋划破的裂口整齐平滑,跟树枝剐破的完全不同,无伤难道没有注意到?还是注意到了没往深处想?凌烈不敢心存侥幸。他心里总有种感觉,很多事情无伤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从不说出来,等着别人自己领会。

那么,他知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思?想到这里,凌烈冷汗直流。不会的,无伤那么高洁的人,怎么能明白那些龌龊心思?

既是龌龊的心思,就该藏在心底,永远不让它冒出头来,不然连无伤的身边也不能呆了。握紧拳头,凌烈暗暗下了决心。

***

俗话说, 纸里包不住火,谎话总有被拆穿的一天,可凌烈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臭小子,你给道爷滚出来!”

听这嚣张的口气,再加上这一声“道爷”,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凌烈第一个反应是想拿块破布塞住这矮子的嘴!

好大的本事,一天功夫不到,就找到这里来了,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呀!

他却不知道,近几年开始他随练无伤下山送药,见过的人也自不少。他相貌又俊美非常,见过一次就难以忘记,只需在镇子里留神打听,很容易查出来。

扒着窗子望外看,外面除了昨晚那一高一矮两个道士之外,又多了一个老道士。想必是他们的师父长辈,请来撑腰的。

有人撑腰也不怕,现在凌烈最怕的就是他们惊动了练无伤。可是,瞧这情形,想不惊动也很难吧?

“怎么回事?”匆忙来到外间,练无伤已经先到了。“这些人似乎是来找你的。”

“我……”凌烈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

练无伤叹了口气,柔声道:“现在你该说实话了吧?”就知道这孩子会惹麻烦,却怎么不能放下他不管。

心里一跳,无伤果然知道他说谎。事到如今,实在容不得凌烈再隐瞒下去,当下就把昨晚之原原本本向练无伤交待清楚。

凌烈说完,头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去看练无伤的脸色,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才试探着抬起头外面还在叫嚣:“臭小子,快滚出来!你不会是怕了爷爷,要作缩头乌龟吧?”

凌烈哪受得了这份激?眉心一拧,正待出去。蓦地里一只纤长的手掌伸过来,按住他的手。

“无伤?”

“你肯不肯听我的话?”

凌烈自然点头。

“那好,待会儿我和你一道出去,你不许擅自说话或动手,一切要照我的眼色行事。你答不答应?”

也许是一直被他教导武功的缘故,在凌烈眼中,练无伤沉下脸时然透出一股威严,他哪敢不应?连忙点头。想想不对,又问:“那他们若是动手呢?”

练无伤微微一笑:“傻瓜,有我在,还能看你被欺负了?”打开门当先走了出去。

不知怎么,凌烈的脸突然红了。脑海中反反复复是那一句“有我在,还能看你被欺负了”,只觉心里甜滋滋的。好一会才想到该跟出去,脚步兀自轻飘飘。

门外三人早已等得不耐,那矮道士性急,叫道:“这小子不会是从后门逃跑了吧?师父,让弟子闯进去看看!”

不等老道回答,抢上前正想一脚踢过去,不料房门已然打开,一个身穿月白衣裳的男子神态悠闲的出现在门前。

他吃了一惊,脚又缩回来。

练无伤目光一扫,向那老道拱手:“道长。”

那老道见他神情自若,举止有礼,也不觉还礼:“阁下是?”

“臭小子,我就是来找你的!”看见练无伤身后的凌烈,矮道士立刻记起昨夜之辱,仇人相见,分外脸红,就要冲上去。

“矮冬瓜,看来你的道袍倒是不少,转眼又换了件新的。”凌烈哪里是肯示弱的主儿,笑嘻嘻的道。

“凌烈。”练无伤沉声一喝,凌烈乖乖住口。

“清虚,退下。”

矮道士清虚不敢违背师父,只得退到一边,一双小眼忿忿的瞪住凌烈,凌烈则是向他扮个鬼脸。

练无伤拱手道:“在下这侄儿生性顽劣,若是不慎得罪了几位道长,万望海涵。几位都是修道之人,参悟透彻,想来不会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这里有些薄银,给两位道长置办几套衣物,还请不要嫌弃。”掏出一锭银子,道,“凌烈,恭恭敬敬的给二位送去。”

“什么,我……”凌烈吃了一惊。听到练无伤要赔对方银子,他已经老大不愿意了,那都是无伤辛苦采药换来的,怎能轻易给人?而且还要他“恭恭敬敬”的送去,这口气更是咽不下。

“去,说‘请道长笑纳,小子这厢赔罪了’。”

练无伤脸色一沉,凌烈顿时不敢再说。委委屈屈接了银子,来到老道面前,胡乱作了个揖,背书似的将练无伤教的话重复一遍。口齿含糊宛如念经,哪里有半分诚意?

那老道一直沉着脸,目光中闪烁的是老年人特有的算计,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必客气。”说着伸出手来。

凌烈只道他是接银子,也未在意,哪知老道竹枝似的手掌突然一翻,闪电般扣住了凌烈的手腕。

“啊!”凌烈被抓个正着,只觉那只手有如铁铸一般,根本挣脱不开,不由大惊失色。

老道笑道:“小兄弟莫怕,贫道只是想问你,你是何门何派?你师父是谁?”

情势突变,练无伤也吃了一惊,听那老道的问话,忽然明白,原来他此行并非只是为徒儿报仇那么简单,想必他是从徒儿的演示中发现了端倪,凌烈的身份只怕已经泄了底!

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强自镇定:“道长,有话慢慢说,为难小孩子未免有失身份。”

老道笑道:“这位小兄弟机灵的很,慢慢说只怕他就不肯说了。” 回看凌烈,“小兄弟,你还不肯说吗?”

凌烈只觉源源不断的内力从老道手上涌来,胸口郁闷难当,冷汗直冒。但仍咬紧了牙关,不肯开口。

胜券稳操,老道也不着急, 仍是笑嘻嘻的:“小兄弟,我看你就告诉了老道吧,这错骨手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眼前白影一闪,掌风扑面而来,他一惊之下搁掌抵挡,忽觉手上一空,练无伤早已带着凌烈退到一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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