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公主种田记(75)+番外

作者: 竹叶溪 阅读记录

“子裁啊,你在临安京也办这种案子吗?”雷疏一脸生无可恋,“掘人棺材是不是……有点败坏阴德啊?”

“这种事不常有。”见雷疏露出一颗心落回肚里的神情,方扶南笑眯眯地补充道,“比这更吓人的事情倒是不少呢。”

“云芝心眼实,你逗他他一会儿还当真了。”秦玄海眉头舒展开一些,总跟这些死气沉沉的东西打交道,还真要带几个年轻人在身边,听着他们聊聊心情都能舒畅不少。

方扶南向秦玄海作了一礼:“秦大人教训的是。”

“哎,你就是礼多,你说你不是桐城方氏出来的,我就总不信——除了那些老学究,谁家还能教出这么多礼节来,烦不烦呐?”秦玄海自顾自嘀咕了几句,眼风一扫,“说来,师尹怎地没来?我看他验得最清明,还想让咱们平江的仵作跟着好好瞧着,偷个师。”

“这个么……”方扶南笑一笑,“先开棺再说。”

秦玄海点头,也不去驳他,向几个见过世面的老衙役点点头:“开棺吧。”

柳皮棺材本就松松散散的,又在土里埋了一月多,秋雨连绵之下,已是朽了。两个衙役拿起铁锹砸了几下,盖板便断成两截,露出棺材底来。

雷疏第一次见识这场面,吓得将脸扭过一边,却听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倒吸一口气,沉默了起来。

“子裁……?”雷疏觉得这气氛不大对,转过脸去瞧方扶南,见他目不转睛、面无表情地盯着棺木看,“子裁你瞧什么呢?”

方扶南让开一步,“你自己看——”

雷疏匆匆扫了一眼,眼珠差点掉出来,那又宽又深的棺木里,赫然摆着一具巨大的尸首,但那不是人,而是一匹马!

马应当是老死的,或者就是病死的,总之痩的皮包骨头,鬃毛和尾巴也没什么光泽。

众人都有些无语,自从查到棺材铺的线索,提刑司从上到下忙活了好几日,满心以为就算抓不到人,好歹能从这口棺材里挖出个姜大人来,把朝廷催了好几遍的批文回了再说。

这下可好,竟然从棺木里挖出来一匹马!

别说南邾,就是放眼北邾三百余年,怕也没谁办过这么气人的案子。

秦玄海气得吹胡子,这事若不是那些薛家军旧部干的,他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行了,行了,打道回府吧都。”秦玄海没好气地拍拍官服,是真的晦气。

“等等,秦大人,您再看看这马。”方扶南缓缓道,“这似是一匹灰马。”

不少捕快抿起嘴忍着笑,这位方大人就是与别人不同,有这心思看这马儿生前是什么毛色,还不如想想如何应付两浙路催着要人的批文——毕竟他们能在平江躲着,由秦玄海扛事情,可这位方大人是临时外调的京官,年关是要回去复命的。

“的确是灰马,那又如何?”秦玄海涵养是极好的,而且方扶南一般不会开无聊的玩笑。

“我前些日子翻到一些长公主殿下的旧事,听闻殿下幼时随军,所骑战马便是一匹灰马。”方扶南含笑答道。

秦玄海一扬眉。

桐庐公主,薛家军,还有和北羌的纷争,啧,多少令人讳谈的事情混在里面。

管它这匹马是不是桐庐公主从前的坐骑呢,这么报上去,这事儿保管就没人追查了。

秦玄海顿时心情大好,看向方扶南的眼神愈加和蔼亲切。

这小伙子不仅是个查案的人才,还是个捣糨糊的高手!怪不得年纪轻轻官升得比他还快。

“行了,大家伙儿都回去吧,这事儿结了,改日我请你们吃酒席去。”秦玄海大手一挥,“对了,留几个人来,把这匹马给好生买回去。”

大部分捕快并不懂自家大人为什么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雷疏也和几个愣头捕快一样,没转过脑筋来。

秦玄海拍拍他的肩:“云芝啊,你有空多和子裁亲近亲近。咳,跟着他,前途无量啊。”

方扶南落后众人几步,在山路里转了几转,眼错不见,离开了提刑司众人。

树影下走出一人,向他拱手:“方大人,末将郭岭,曾是薛家军中副将。”

“郭将军,幸会。”方扶南并不去细看他,笑道,“几位可把秦大人气得不轻啊”

郭岭也笑笑:“某等一介武夫,只知道这事儿做起来畅快,哪管得不得罪人。多谢方大人为我等美言。”

“无需客气,是青青嘱咐我将此事了结。”方扶南耸耸肩,了结此事并不难,沈青青既然提了,那就正好借她的名头了结。

“果然如珺娘所言,大人是个有趣的人。”郭岭抱拳为礼,“薛家军旧部,皆愿听从大人调遣。”

第90章姜远山

入夜,御书房内,身着明黄衣衫的男子独自批阅奏折,身旁的盘香一寸寸落下。

“皇上。”老内监探身进来,压低了声儿,“姜大人求见。”

皇帝搁笔,出了一会儿神,才道:“请姜大人进来。”

姜远山身着粗布衣衫,打扮得像个庄稼汉,手捧帛书,躬身道:“请陛下恕臣……”

“姜伯父不必客气,荥木,你退下。”皇帝接过帛书。

荥木应声是,悄无声息地退下去,掩上门。

“芹姨是去漠北了啊。”皇帝将帛书看了足足有四五遍,才放下,“芹姨也知道阿青死得冤……朕又何尝不知?”

姜远山抹一把脸,擦去脸上的汗水和尘土,“这玩意儿陛下看过就烧了罢,臣这一回可是把脑袋揣在腰带上来的,若不是欠着薛将军这个人情,我才这不干这事了,真是太刺激了。”

虽说布了个迷魂阵,让搜寻他的人将目光错投在平江,但这一路上的盘查紧得很,到底还是叫他躲得够呛。

“阿青她……”皇帝无视姜远山的抱怨,慢慢问道,“十年了,芹姨怎地才想起阿青的事情来?”

“嗨,皇上这话说的,殿下死了十年了,这不也不见您想起啊。”姜远山大大咧咧地道,“殿下可是您的亲妹子,倒是玲娘那胆小的姑娘,我听闻她每年还为殿下哭一哭呢。”

“……”皇帝顿时无语,暗暗腹诽,皇伯父说的没错,御史姜远山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而且根本不考虑你想不想听。

“那……你打算……?”

“我啊?”姜远山拍拍衣袖,面色总算端正了几分,“臣这辈子骂过孝清帝,骂过先帝,也骂过皇上你;兵荒马乱的,护送过魏玲帝姬去桐城,还为巾帼将军送了秘信,哈哈,脑袋还留在肩膀上,可见臣是个福大命大的。”

“……”皇帝重新点起一盘香,拿起薛老太君的帛书,在烛焰上点着。

姜远山人固然是好的,但话实在有些多。

“臣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阿青那个小东西。你看看她那古灵精怪的模样,一张嘴不肯饶人,臣有那么好几回打好了满腹的草稿要去骂醒孝清帝多留心留心社稷,哦豁,谁知道被那小丫头片子给骂了出来。”姜远山看着皇帝尴尬的面色笑道,“陛下也被妹子骂过是不?”

皇帝完全不想搭话,他何止是被自家妹子骂过,那还是当着满朝文武,抬出父亲的名头来数落他!他不过回了一句气话堵她,那丫头竟然真的一声不吭跑去塞上了?!

然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该自责还是继续生妹子的闷气。

“陛下啊,我们阿青死得冤,谁不晓得?”姜远山神色渐渐转为颓然,“可是陛下又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什么都不做呢?”

不等皇帝回答,姜远山又摸摸心口,自己答道:“这臣心里头也知道,大家心里头都知道。”

皇帝端坐不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姜远山是个话篓子,一旦他开始说,除了阿青谁都别想打断他,既然他要说,那就让他说个高兴。

不过今天,姜远山并没有说很多话,他很快就停了下来,看看皇帝,“臣如今老了,想起阿青来,这心里头就跟刀割似的,早知有今日,当初先帝要接阿青回江南,臣说什么也该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