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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公主种田记(197)+番外

作者:竹叶溪 阅读记录

秦玄海沉思片刻,“当是南邾之前的事。”

沈青青并不去碰那几封信,轻声问道:“南邾之前,更明确一点,是北邾末年,还是南北年间?”

南北年间……

秦玄海心念一动,眼中神色不由顿住,一改平日谨慎的态度,说得肯定:“是南北二年。”

沈青青注意到他神色陡变,笑了笑,“秦大人有事瞒着我吗?”

“这……”秦玄海低头叹口气,“让娘子见笑了。下官的确做了一些错事。”

他已清楚地预感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倒不如说给沈青青,让她去裁夺。

秦玄海在临近湖边的假山上坐下,掸一掸身侧尘土,望着沈青青,“能记清修这池子在南北二年,皆因下官曾有一位堂妹,想来便死在南北二年间。”

秦玄海定下神,将堂妹如何失踪不归,他又如何在忠烈庙的骨骸中发现了那枚鸢尾头花,越过仵作隐瞒下来,又如何发觉堂妹排行正是六,与“荷月”之说吻合,因此他特意去堂妹旧居中一探种种,尽数说了一遍。

见沈青青神色平淡,并无责怪之意,他取出贴身收藏的鸢尾头花。

鸢尾花栩栩如生,釉面上有些许裂痕,几处缝隙内残留的血迹也还在——秦玄海并没有毁坏证物的习惯。

虽他生怕秦家惹上麻烦,越权取走这枚头花,也没有出面认领堂妹的尸骸,但或许内心深处,还是希冀着找到凶手的,为那女孩子报仇的。

“很好看。”沈青青拈起头花,对着日光细看一阵,轻轻放回秦玄海拿着油纸包和旧信件的手中,“这些东西,秦大人一定要收好。”

“可……殿下不……”秦玄海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忙改口道,“这些或许是极重要的证物,倘出了差池,下官死不足以谢罪啊。”

“我相信秦大人。”沈青青伸手摘下一茎太湖石上缠绕的藤蔓,放在鼻尖轻嗅,笑了笑,“是青芷。秦大人能告诉我,这池子是谁下令兴修的么?”

秦玄海尚在惴惴,听她一问,随口答道:“正是家严命人修建,其上香草藤蔓亦是家严一手栽种。”

沈青青沉吟一阵,“不知我能否拜访令尊?”

“这……”秦玄海面露难色,摇了摇头,“两年前,家严醉后中风,自此昏聩不能识人,恐怕娘子见了,也要失望。”

“秦大人,令尊是很厉害的人。”沈青青抬起头,神色肃然,“命你入职提刑司,促你升上提点刑狱公事的,应当也都是令尊吧?”

“娘子明察秋毫。”秦玄海心中除了佩服再没别的心思,连连点头,主动提供其他情况,“不知娘子是否记得,小侄林生亦在提刑司中当职,将来多半也要提拔上来,这也是家严得病前的吩咐。”

秦家从一介小吏慢慢爬到今日仅次于平江四大族的位置,可说全靠他那雄才大略的父亲一手安排。

但他不明白,父亲一生极有主意,为何偏爱提刑司中差事,定要将子孙辈中最好的打点到这个官职上。

沈青青轻叹一声,望着倒映在湖面上的太湖石,那肖似莲花的刻痕在水中轻轻摇曳,“秦大人,你知道方扶南为何会来平江路吗?”

“子裁?下官只知此乃皇上旨意,不知其中是否另有隐情。”秦玄海摇头,“他很好,只是年少气盛,偏要去查什么瑶花祠……”

猛地意识到将要说出口的话是何等忤逆,秦玄海立刻闭嘴。

沈青青将头轻轻偏过,望着他窘迫的神情一笑,“秦大人不必拘束。想必秦大人也知道一些,方扶南来平江,为的不仅是查崔明远之死,也为查在崔明远之前,那七八位吊死在庙里的大小官员。”

秦玄海抬起手指,捋过胡须,他确实察觉到了。

“下官不解何意,也未作阻拦。”

“你们都是一样的。”沈青青低低一敛眉头,“你,方扶南,崔明远,还有那些官员,安敬初安将军,忠烈庙墙下的女孩子们,燕山府路过去的官员,都是一样的。”

秦玄海愣愣望着女孩子冰冷的眼,一种附骨的寒意在他尚未完全领会沈青青的意思之前便浮现出来,令他打了个寒噤。

“但是有一点不同。”沈青青再次看向过去藏有油纸包的那块太湖石,上面刻痕累然,除了一半莲花外,也像另一样东西,“前朝孝清帝笃信仙道,我也曾跟着他,向那些道士们学过些皮毛。”

秦玄海不解沈青青为何突然将话题岔开十万八千里,只好摆出一脸神往的样子,洗耳恭听。

“池中水退去时,我也看了许久,认出便在这块太湖石上,刻着镇守家宅平安的符箓。”沈青青慢慢道,“一直以来,秦家未曾遭逢不幸,便是因为有这一道令尊画下的‘护身符’。”

第245章老狐狸

直到推开父亲幽居的门,秦玄海心中仍有些迷迷瞪瞪。

沈青青告诉他,他那六堂妹是被徐家灭口,是他父亲得到了揭露徐家罪证的书信,布下迷阵,将证据收藏起来,这才保得秦家这些年平安无事,节节高升。

这件事被秦十九娘知晓,或许她理解了其中含义,拿去威胁有关的人,企图得到利益;此事又被秦十八娘风闻几句,才传到如今。

秦玄海将信将疑,心里猫抓似的痒,最后还是同意带沈青青去见卧病已久的父亲。

整个秦府花园的最深处,从府外平江引来的活水顺着地面上交织的水道,汇集成几道莫测图案,将幽静的小院包围在内。

这便是秦老太爷致仕后居住的地方,从前老太爷带着几个老仆住在这里,闭门谢客,连小辈也不爱见。

秦老太爷得病后,腿脚不利索,说话也不利索,最要命的是不识人,因此家中来拜访他的人更少了。

“是……老爷怎么来了?”老仆跌跌冲冲地跑来开门,抖一抖花白的眉毛,叹息道,“老爷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太爷得了这个病,谁也不认,何苦来自讨烦恼?”

“是这位娘子要见父亲。”秦玄海让开半步。

“这位娘子……?”老仆抬起眼,正要细细打量是何等人物,里头便传来秦老太爷含糊的呼喝。

老年人看远的视力极好,秦老太爷远远望见沈青青,“快……快请、进来!”

老仆狐疑地打量沈青青一眼,他们太爷病得连自己儿孙都不大认得,怎么反倒认识这个面生的小姑娘?

才进院门,秦老太爷已拄着一柄方头竹节拐杖,挣扎着迎了上来,歪向一边的嘴角撑开,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嘴里咿咿呀呀地嚷着一些人听不懂的话。

“父亲。”秦玄海忙上前搀住他,一脸担忧。

秦老太爷这会儿倒清醒,觑着秦玄海看了片刻,一把拽住他,含糊道:“秦家有救……了!六姐儿……的仇……可报!”

秦玄海心中一凛。

果然、果然提到他那苦命的堂妹。

秦老太爷用近乎虔诚的目光望向沈青青,一双手紧握住拐杖的龙头,连连将额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

这么多年了!

自从六姐儿失踪,他发现她压在妆奁内的那些信开始,噩梦就从来没有断过。

虽他耗尽心力,保得秦家这些年基业安稳,枝繁叶茂,但怎么也没法从心底说服自己忘记秦家时刻面临的危险。

忠烈庙中投缳的冤魂每多一个,他便更怕一分。

两年前他喝醉了酒,被一向宠爱的孙女套出了心中隐秘,急气攻心,落得这不死不活的模样,好一段日子心中蒙昧不明,才总算将过去的噩梦放下。

“十九……那丫头……”秦老太爷已被秦玄海和老仆搀扶着到藤椅上躺下,喘息道,“说她与……沈家丫头打赌,问我……咱们家有没有荷花,我喝醉了,一高兴就说……唉……”

“十九娘已被人杀害。”秦玄海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