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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抬棺(21)

陶其华一点点接近,霉味就一点点加重。虽然已经在心中默默地做了思想准备——但是在掀开帘布的一刹那,他承认自己还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不到四平方米的架子床上,竟然堆叠着八具尸骨。

它们一个靠着一个整体排列着。最后的那具烂得已经只剩骨架,而最新的那具,依旧能够辨认得出长着霉斑的肌肉组织。很显然,这些尸体也许死于不同时间,是有人故意将它们一个个叠在这里。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图?

陶其华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只觉得寒意一阵阵从脊椎骨上窜出来。

看起来留在外面的人没有错,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为上策。他取出口袋里的手机,想要利用所剩无多的电力将这惊悚的一幕拍下,然而「喀嚓」一声之后,银幕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吓!」陶其华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毛孔都要立正站好了,等回过神来,对上的却只是林深轻蔑的目光。

「我就有这么可怕么。」

意识到他是不放心自己所以食言前来,陶其华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的肩膀,撒起娇来,「还是学长最好了!」

「少来这一套。」林深「嘁」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恐怖的架子床。

「你怎么看,为什么那些尸体会被堆在这里?」

他的拷问让陶其华露出为难的神情,「难道说那个人有收集尸体的癖好?就像电影里常有的那种无差别杀人狂,就是喜欢将人体的某一部分割下来作为自己的收藏。」

但是林深并不同意陶其华的看法,「听说过没有?中世纪有一个脾气古怪的贵族,他将自己穿旧了的右脚鞋子排列成一条直线,为的只是计算时间。」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尸体也可能代表着时间?」陶其华还是不太能理解这二者之间的关联。鞋子能依靠磨损程度来判定时间,但是尸体呢,怎么用尸体来计算时间?

「对于那些活死人来说,这些并不是人类的尸体,而是一件衣服,一件磨损速度很快的衣服。」说到这里,林深走到架子床前,将窗帘完全挽起,开始观察起那些尸体的情况。很快,他就指着第一具尸体的手腕,让陶其华仔细看。

「看见没有,这里有一圈痕迹,腐败特别严重。」

陶其华向着他指点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尸体的手腕上,的确留着一条带状的瘀痕,虽然软组织已经消失殆尽,但是腐化的产物却形成连续的黑灰色。

「再看看其他的尸体。」

第二具尸体的腐败更加严重些,不过还是能够看出左腕部位明显萎缩,尤其是左右手对比之后更加明显。

随后,他们也在第三具尸体上辨认出了类似的痕迹,只可惜后面几具就实在无能为力了。

「三具尸体上都有同样的瘀痕,这意味着它们死前都曾经被同一种东西绑住过……」说出自己都觉得毫无头绪的推理,陶其华甚至不敢去看林深的眼睛。

啊,不对……根据螳螂的遭遇,已经知道了活人和死人是有不同用途的:活人是活死人的衣服,死人则是食物。既然这些尸体都被完好的保留下来,而不是被吃掉……那么它们一定都被活死人当衣服穿过。

「嗯,没错。」这一次,林深同意了陶其华的看法。

「不同的尸体,左腕上之所以会有类似的痕迹,应该是因为他们曾经佩戴过同样的东西。这件东西应该会很常见、实用,所以被长时间的佩戴在手腕上,而活死人的‘衣服’是在缓慢腐败之中的,日久天长就会形成溃烂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手表?」

在林深的引导下,陶其华若有所悟。

假设说,活死人在生前有带表、并且是带某一块特定手表的习惯的话,那么它每换一具身体,都会习惯性地将那块或许具有纪念意义的手表换带到新的身体上。而那个活死人,就将自己换下来的这些尸体排列起来,以这种变态的方式作为生存的痕迹。

「我的猜想就是如此。」林深点了点头。

「如果假设成立,那么传说中的一点应该也得到了证实:在自然条件下,活死人并非永生。他所寄居的身躯有一定的‘保存期限’,过了那个期间就会开始腐败。也许等到尸体腐败到一定程度,活死人就将再次死亡。因此,想要继续维持生命只有两个办法,低级一点的就是吃死人。而高级一点的则是——继续找活人换身体。」

所以他们每个人,在活死人的眼里就是一件人皮大衣!它们不会贸然置人于死地,而是一点点耍弄着阴谋诡计,把他们一个一个「穿」起来……

说到这里,陶其华因为自己的假设而惊出一身冷汗——与虎谋皮的成语,在寿喜镇上却需要修改成「与尸谋皮」了。

他随即想起了自己口袋里的那本账簿,将它交给林深。

林深刚接账簿,忽然觉得脑后刮起一阵阴风,站在他对面的陶其华正瞧见有什么东西快速地从门外的走廊上闪了过去。

绝对是个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迅速追过去看,跑到门边的时候,正瞧见那个不高的灰影闪进了走廊最里面的那扇门里。

他显然是故意透露的行迹,他们提高警觉跟了过去。等追到最里面的那间屋子时,人影已经不知去向。

这间屋子里空荡荡的,北面的地板上却开了黑漆漆的一个大洞。向里望去,是一个几乎垂直的土井,里面嵌着一架陡峭的木梯。

第七章 红根木

这里可是二楼啊,难道是通往一楼的秘密通道?

陶其华并没有想太多,一低头就往下走,却被林深眼疾手快拉住了。

「等等,如果只是通往一楼的,没道理会看不见一点光线。先别进去。」说着,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手电筒,蹲在土井边缘往下面扫了扫。

「阶梯还很长,绝对不是到一楼的。不过通道过窄,巴叔进不去,就让他和屋外那些人待在一起,这一段要靠我们自己。」

说着,他示意陶其华跟在自己身后,一前一后沿着木梯往下走。

与这栋木屋一样,木梯显然也已经很有些年头,就算他们俩再怎么放轻了脚步,都还是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走廊上的光线本就十分昏暗,进入土井之后不过四五步就更是漆黑一片了。陶其华不习惯地轻咳了几声,走在前面的林深就再次打开了手电。

被漆成红色的老旧木梯一直延伸。开始时左右手还是刷过草木灰的墙面,等到十几个台阶之后,摸到的就是潮湿阴冷的黑土了。陶其华用心地数了数,一直数到三十二的时候,才感觉到脚下变成了平地。

这里果然不是一层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幽长、深邃的地道。一眼望不见尽头。在黑土夯成的墙壁以及廊顶上,可以看见人工架设的原木支架,支架的结合处看不出有钉子或铆片的痕迹,似乎都是接榫勾成的,显然是古代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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