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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翼ABO(49)

作者: 吴雪明/罪化 阅读记录

医生表示等待情况再稳定一点再移动到担架上送往医院,楚伽就一直跪在地板上守在母亲身旁。恢复了意识的beta女性微微睁开眼睛,摆在身边的手动了动,立刻就被握进了一双微凉而且汗湿的手掌里。

“妈,妈!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妈……你一定要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无论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我会乖,再也不和你顶嘴。妈,拜托你一定要好起来……”

母亲究竟有没有听见他的哀求,楚伽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母亲的手还是温暖而柔软的,事实上,那样的温暖,甚至不像是一个突发心梗的病人的手。

而这是带有死亡气息的温柔,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父亲跟着救护车把母亲送去了医院,却没有让楚伽跟着去。他被反锁在了这间21楼的公寓里面,窗外是冬日雾霾的早上,一片苍茫。

这之后整整两天,父亲都没有回来。

第38章 第一部完

楚伽好像是一盆被人遗忘了的盆栽,安静地放置在这座房间的一个角落。从日出到日落,再到江边的水雾升起,从阳台移门的缝隙之间漫进来,都没有挪动半步。桌上还留着母亲准备的早餐,饿到极点的时候他吃了一份,剩下的两份则一直原封不动,留在父亲和母亲的位置上。

如果自己真的被抛弃了,那至少还有可以念想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傻傻地笑了一下,忽然觉得心口不那么难过了。

第一天,自己的手机偶尔响起过几次,他听见了声音,也大概知道手机被藏在哪里,却没有去接听。因为他害怕从那里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如果一切平安,那么总有一天,母亲会打开面前的那扇门,温柔地笑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吧。

怀着这样奇怪的念头,他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大约晚上六七点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一个有香味的梦。

就是学校后门那家快餐店里炸鸡翅和薯条的香味,平时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味道,可是现在只要稍稍飘来一点就让他垂涎到无法遏制。楚伽从梦里睁开眼睛,发现香气也跟着飘出了梦境,正在冷清的屋子里弥漫着。

有一个人,正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捏着一个啃了一半的汉堡。

“君然?你怎么进来的?”

“找人开锁啊。”同为beta的美丽男人笑得理所当然:“放心,不会留下痕迹的。话说起来这样的安保可不行啊,万一那些人卷土重来呢?”

说到这里,他指着茶几上的纸袋子:“给你的。”

楚伽没有碰,又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查一个人名下的产业又不是很难的事,而且我也不用自己挨个儿拜访。”

“我都忘了你家是黑道。”楚伽叹了一口气:“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家的事了。”

“你妈没事了。”君然吃完汉堡舔了舔手指头:“你爸一直寸步不离ICU门口,他是真的把你给忘记了。”

楚伽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真不吃?”君然拿起纸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打开叼了一根薯条在嘴上。

“顺便说一句,叶哲臣要被处分了。他昨天痛揍了三个alpha,你都认识的。他自己也伤得不轻,他爹妈都快气疯了,正在努力摆平,还商量着要给他转学。”

这句话终于让楚伽微微一愣,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叶哲臣父母的消息。

是啊,父亲的话没有错,他和叶哲臣都还只是个需要父母荫蔽的高中生而已。什么海枯石烂的誓言,什么永远在一起的许诺,自以为是大海一般波澜壮阔的航程,实际上只是浴缸里的水花而已。

“这么巧。”他笑了笑:“我也要走了。”

“去外地做手术啊。”君然表示已经从秦川那里打听到了平安夜案件的细节:“开颅手术可是要剃光头发的哦。”

楚伽还是笑笑,没有回话。

君然叼着薯条嚼了几下,忽然又放下了纸袋子,叹出一口长气。

“其实我今天来,也是想给你认个两个错。”

“什么错?”

“第一个错,都怪我那天晚上多嘴,和秦川提起了你勇救omega的事,结果那小子果然当做beta种群的大事往外宣传,那个叫陈冬如的小O很可能会以为是你干的,恐怕要伤心了。”

想起那天抱着玫瑰花出现在教室外面的那个漂亮omega,楚伽心里微微一痛,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还有呢?”

“还有就是,记得我们刚见面那阵子,和你说的那些鼓励你去追求爱情和自由的话吗?我承认我错了,不应该把自己的人生标准强加到别人身上。你有你自己的苦衷,自己的环境,你变不成第二个我,我也得不到你已经得到的东西。”

“你说得太复杂、太深奥了。我现在听不懂。”楚伽依旧在笑,他觉得自己的脸已经有点麻木了。

麻木的感觉,也挺好。

君然还在耳边说着些什么,他没有仔细听,反倒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要说的话。

“帮我向叶哲臣告个别吧,我应该不会再回学校去了。告诉他,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也懂得了很多以前不懂的东西。之前我暗恋了他一年,以后也会一直在远处暗恋着他,希望以后,他能喜欢上一个……比我更值得他去爱的人。”

尽管努力控制着情绪,但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楚伽还是无可避免地停顿了一下,接着竟然失声低笑了起来。

“你说,叶哲臣会接受这些话吗?还是怒气冲冲地来找我兴师问罪?”

君然也苦笑了一声:“那天晚上他没有吵着要见你,而是主动要求跟着我和骏时离开。多半也是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吧,你也教会了他不少东西。”

因为遇到彼此而逐渐成熟,却因为过去的不成熟而最终错过。

楚伽忽然很想感叹些什么,可是张开嘴好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于是他就只是笑,麻木的笑,一边笑着一边扭头问君然:“……怎么回事?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想哭……可是,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当妻子的病情完全稳定下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这天深夜,楚洛夫带着一些吃的东西走出了21层的电梯。

说实话,他不太想要回到这里,并非因为厌恶那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青年,而是因为,当“领养”这件事被揭露之后,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相处十八年的儿子。

当自己以“亲子关系”为尚方宝剑,毫无顾忌地释放着作为父亲的专制与权威时,在那个面露畏惧与惊恐的孩子心中,是否早已将他定义为冷漠、暴力的陌生人?

楚洛夫自认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可是就在将钥匙插入锁孔中的前一秒钟,他知道自己害怕了。

他害怕读懂楚伽脸上那种畏惧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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