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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贱(12)

“习将军…你若率军降了,便能不死……”饰颓已率军围至习不屈后方。凉是的本队已撤过河去,河这边的只是断后的小部分军队。习不屈喝道:“本将自愿留下抗敌,若晚国只有战死之将,从无降敌之人!”他话音方落,左足将一柄落在血泊中的长枪踢了起来,一手抓住,目标却对准了饰颓:“想不到敌方大将,居然是一个小姑娘!”

饰颓按着胸口,微微蹙眉。正因为她不是男子,军中多有不服她的,甚难管理。此时两人之间,双方军队正杀的不可开交,只是后伊国占绝对优势罢了。饰颓看着习不屈,柔声道:“习将军,若是饰颓单打独斗胜了你……你可愿降?”习不屈怔了一怔,突然狂笑道:“饰家小姐,谁人不知?只是你若胜了我,我必当自裁,败于女人手中,实乃奇耻大辱!”

饰颓淡淡的垂下睫毛,柔声道:“这句话,饰颓已听过很多遍了。你们若不想受这奇耻大辱,先变强了再说罢。”她缓缓的抬起右手,纤细泛白的手指中抓着一个直径一尺左右的银丝环。习不屈大吼一声已率先攻来,一柄长枪红缨连抖,直逼饰颓面目。

枪已到,饰颓轻轻一偏身形,红缨擦着了额旁的一绺长发。她五指轻弹,银丝环蓦的飞出,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直逼习不屈的后颈。习不屈一枪刺空,突觉脑后风声袭来,急忙低头避过。饰颓却也未接那银丝环,而是身形一闪,立到了习不屈身后。

敌人立到了自己身后,岂有不惊之理。习不屈急转回身,看见的是饰颓的微笑。

银丝环呢?

方才惊觉,后颈已然一凉。如此冷天,银丝环自是冰冷。

犹惊不担心饰颓受伤,他只担心她冷着。残余的敌人差不多都已消灭,他看了看四周,望向饰颓。

饰颓正在拭银丝环上的血,雪地上到处是鲜血和尸体,一个纤纤弱弱的女子立在雪地里,身上披着白狐袍子,在殷红中那么一点白。她纤长的手指泛白,抓着银丝环,环上那么一点红,看的犹惊心里突然起了一种极其奇妙的感觉,奇妙的他不忍去打扰。

“夫君……”饰颓抬首见着了犹惊,柔美的微笑起来。她回头对身旁的副官轻声道:“传令军队集合……。”再次望向犹惊,微笑道:“后伊国饰颓,领兵三万…前来援助青之闪电犹惊。”

犹惊缓缓的走到她身前,看着她,突一把抱住了她,沉声道:“好,生就一起生,死就一起死。”饰颓微笑,伸手搂着了犹惊的颈项,将头靠在他肩上。两人在雪地里静静的立着,一时万籁无声。

由于饰颓突然领兵出现,若晚国转胜为败。所幸军队撤退的早,兵力只是稍有损失。凉是一掀布帘走出帐篷之外,目光便投向对岸。对岸那头有人时刻注意着这边,凉是目光闪动,又返身回了帐篷。

“那一段流速较缓…这等天气,要结冻并不难……只要一段河面结冻,军队便可过来了。”饰颓立在房中,看着犹惊柔柔的道。犹惊心中一凛,这几日他与凉是争夺的焦点是伏涸城左部的河段。若要涉水过河,附近能过河的地方就只有这里。昨日气温骤降,想必如饰颓所说的,凉是也早就打好了算盘。他作势要从这边度河,实际上却瞄准了那边。

“但是那河段还是太短,而且地方远了,所以一个时辰中,三十万大军只能过来极小的一部分,撞城巨木等笨重机械亦不便运来。”犹惊不由得望向窗外,喃喃的道。饰颓颔首,突然轻轻一叹道:“其实他本不必这样的…因为很快就会更冷,一条河都要结冰。”

犹惊蓦的回头:“你怎知道?”饰颓轻轻拢了拢颈上的白狐袍子,柔声道:“我感觉到了…好冷。”犹惊凝目望着她,伸臂将她抱着。他相信饰颓的话,饰颓素来怕冷,对气温的变化极其敏感。

若是一条河都结冰……犹惊无法再想下去。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饰颓,沉声道:“若是如此,我们要先下手为强。”饰颓微笑,柔声道:“我正是如此打算…大约一两天之后,此河应该便会结冰……到时候突发进攻,只要烧了他的粮草,他必然守不下去。”

犹惊皱眉道:“此河若是全部结冻,那边想必也知道。”饰颓颔首,轻轻的道:“我们争取时间,河一冻就过去,那边会有人偷袭他们……他们一时是无暇顾及过河的,我们便可出其不意……”

“那边有人偷袭?”犹惊望向饰颓,突然醒悟:“你刚才…让我方的人混过去了?”饰颓微微一笑道:“是的……”犹惊扬了扬眉,道:“率军的是谁?”饰颓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的道:“是依妃的人…暗蝶女子。”犹惊皱眉道:“依妃此人怎可相信?再说暗蝶女子娇娇怯怯,如何领兵?”

饰颓摇头,轻轻道:“我只要她们偶尔领兵,其实另有用处……我们不能做的事很多。”犹惊欲言,却只是轻叹道:“也罢,只要是你的意思,该是没有差错。”饰颓垂下睫毛,柔声道:“不过……”“不过什么?”犹惊心有疑惑。饰颓却轻声道:“不…没什么。”

第六章暗攻

在若晚国士兵仓皇退回之时,后伊国两千兵士奉饰颓之命,从死去的若晚国士兵身上剥下衣衫自己穿上,一起混了过来。而夹杂在乱军之中的人,便包括了废蝶与些蝶。

“这衣服脏死了。”些蝶将手中的兵士衣衫一甩,便扔在了地上,“那个饰颓啊,出这馊主意,是因为要过来的人不是她!”废蝶转过身来叹道:“姐姐…我们现在是两千士兵的统领,你不要让别人看笑话好不好?”

“笑我?”些蝶咯咯笑道,“要是谁不想活,尽管笑我好了。”废蝶无奈,她知道管不了这姐姐,干脆不管了。她转头看向那两千士兵,他们正集合在一个积了些雪的低洼地中,等待她们的命令。虽然之前他们与废蝶些蝶熟悉过,但他们既然不服饰颓,就更不服废蝶与些蝶了,因为她们是饰颓任命的。最重要的是,她们是少女。

“在河水结冻之前,你们在此待命,不得擅自行动。若是有人违反命令,军法处置!”废蝶站在那两千兵士前喝道。她本不习惯大声说话,此刻总是要大声喝斥,实是有些中气不足。那些士兵没有什么反应,有些人还露出不屑之色。

“我不知道什么军令。”些蝶悠悠然走了过来,她淡淡道,“我只知道,我要你们听我的话,若是有人不听……”她目光一转,恰好看到了一个不以为然的士兵。些蝶笑了,用纤指点了一点他,笑道:“你给我过来。”

见此情景,废蝶已知道不妙了。

那士兵过来了,虽然不大情愿。些蝶也不看他,只是对着全部的士兵嫣然道,“不听话的人,杀!”

杀字迸出时,些蝶的五指已掐上了那士兵咽喉。眼看殷红的鲜血从些蝶指甲下的肌肤中流出,那士兵惨叫起来,但却是被吓的。些蝶并未真正掐断他的咽喉,只是在他的后颈项抓破了肌肤。废蝶及时点来一指,封了他的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