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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84)+番外

伏青主心中巨震,手一滑,从三楼掉了下来。

风声轻动,头破血流之前,被人接了个正着,他无法张开眼。

“你没有武功,却逃的真快。”

伏青主指甲掐进了手里,忽然一切都绝望了。

他被送到西北,每日每夜都想着逃跑。他武功被封,那里民风剽悍,常被无端欺辱,偏偏又有厚道人救拂他,给他治伤。那些救他的老人妇女,也常常被欺压。

伏青主渐渐难过,记起自己小时候来,他花了几个月,终于抓住一个机会,逃回来了。那些普通高手,终究防不住他。

韶破雪被姬任好送回青竹的别院,他打听到了,在夜里潜入。

“师兄!”

绿衫女子又惊又喜,几乎以为视力出了问题。

两人抱在一起,悲从中来。伏青主上下看着,道:“你怎么样?姬任好有没有虐待你?”

韶破雪摇头道:“……没有,他把我送回来,一切依旧。师兄的下属……还活着的,除了愿意呆在怀天阁的,一律给银子放还。”

伏青主心中一震,看韶破雪绫罗绸缎,金玉琳琅,比先前还过的好了。他胸腔里窒息,半晌叹道:“你没事就好,我……我走了。”

韶破雪一慌:“师兄!你留下来罢……对了,师父师娘的灵位回来了。”

伏青主听了心里更发慌:“也是姬任好送来的?”

韶破雪打开房门,乌黑牌位蓦然在眼。

伏青主不禁凄楚,给过鞭子给糖果,姬任好这般作为,倒令人把他的罪孽全忘了。青竹再难凝聚,无法与他一争高下。他心中既恼恨又彷徨,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师兄……”

韶破雪说了半句,璎环颤动,低低哭泣起来。

伏青主怀抱半分希望,道:“我过几月,必来看你,你绝不可透露我的行踪。”

他出门而去,就在怀天阁城中藏起来,当了个酒馆小厮。日日打探,却越打探越悲凉。

怀天阁将城中整理的井井有条,怕是见缝也插不进针去。更起手做原来青竹工作,方圆十里,夜不闭户,路无拾遗。他只觉得一切都被抢走了。

被姬任好抢走了!

更可气的,是他恨不得把那人剥皮拆骨,理智上又明白,不应该那样。江湖已经平定,姬任好比他有手段,他再闹腾,就是自私,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了,他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站在楼上发呆,楼下有争执,伸出头去看,一眼看见姬任好。

掉下来那一刻,伏青主觉得,那是天要亡我。

利光一闪,姬任好抬手,把他手腕抓个正着。

伏青主无法形容心中仇恨,拼蛮力扎下去,却听喀啦一声,叮当一声,砸了个一地灰土。他紧紧抓着姬任好的手,嵌入肉里,道:“你就该让我摔死!”

姬任好缓缓放他下来,道:“真想摔死,何必在我面前?绝命崖够高,投生井也不盖。”

话说的好似自己故意来引人注意,伏青主气的发昏,差点就一翻白眼真昏过去了。

他以为必死无疑,姬任好不急不忙,叫人带他回了阁,又洗了澡,吃了饭。

“姬任好,你究竟想干什么!”

姬任好看着他,似乎看出了那点破罐子破摔的小心思,道:“你算计了我十年,我摆布你一下,就跳的坐不住了吗?”

伏青主很俊秀,或者说很漂亮。穿着新做的青白纹衫子,脆生生的。姬任好脑子里浮现的东西,令人联想到当时伏青主对他起的歪念头,真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不过瑄分尘在,他是什么风也不敢起。

“你过来。”

两人一路前行,沉默的诡异,来到一所厅房前。伏青主一进去,就被眩花了眼。

房屋四面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都是珍式绝品。

“喜欢哪一件?”

伏青主沉默着,道:“喜欢你就给我?”

姬任好笑道:“为什么不给?”

“我要怀天阁,你也给吗?”

“只要你能拿到。”

伏青主咬着牙,道:“我要它!”

他指向姬任好腰间的玉牌!

姬任好目光一闪,道:“你确定?”

那代表一份职位。

伏青主冷笑道:“你费尽心机,又安置破雪,又放我去西北,不就为了收服我么?我今天遂你的愿,替你办事,你怎么不高兴高兴?”他想姬任好不但弄的他一无所有,更想要他精神上屈服,切齿的话不经大脑而出:“只要不怕有人篡你的位!”

姬任好微笑,道:“很好……”

他右手一招,一件兵器飞旋而来,啪的展开。是一柄双翼蝴蝶刃,轻巧薄利,柄上嵌着两颗祖母绿,一模一样,光华沉暗。

伏青主看着姬任好将五十四式使过一遍,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你的功体偏向轻快,适合这刀,它厉害在双绞剪……”

姬任好简单几句,最后道:“这是当年天山西王母留下的,据说其中有一个秘密,我没那闲心,你有兴趣就自个儿弄吧。”

伏青主头一轻,下巴被人抬了起来。

“最后,我这辈子费尽心机的人,只有瑄分尘一个,你么,哈哈哈哈……”

姬任好拂袖而去。

“哎哟,烧终于退了……”

若颦摸了摸孩子额头,蹙着眉,松了口气:“我去回禀阁主……阁主。”

姬任好点点头,走到床边,刚才一阵吵闹,孩子长睫毛一动一动的,渐渐醒了。

他眨着眼睛,看着姬任好,忽然道:“爹!爹!父亲父亲!”

一屋子人都愣了,姬任好这辈子只见过他两次,一次就是出生的时候,一次就是揭穿顾姬的时候,这孩子叫的倒顺嘴!

看着两条扑来的小嫩胳膊,姬任好没说话,把人接住了,抱在怀里拍着。

孩子紧紧抱住他,道:“爹!我有爹!在这里,在这里!”

他像只小鹧鸪一般的闹,忽然道:“我娘呢?”

姬任好道:“你娘出门去了,过两天就回来。”

若颦轻咳一声,道:“小少爷似乎不大对劲……阁主,既然少爷已经好了,就从东暖阁搬回去,以免搅扰阁主公务,如何?”

姬任好想也是,平生第一次到顾姬的房间里,就呆了。

原来侍寝,都是姬妾被送去他的房间,他鲜少亲自光顾她们的住处。顾姬的房间里,处处挂着他的画像和他的字幅,茶壶茶杯依稀记得,是他赏赐过的。桌上有着写了一半的字纸,教孩子认字的,是临摹他的笔迹,难怪这孩子见他就认得。

怀里人忽然一声尖叫!

孩子一进屋,就尖叫道:“出去!出去!这个坏地方,出去!啊,啊——”

姬任好及时一转,又迈出了门。

大夫又来了。

“阁主……只怕,贵少爷受刺激太深,脑子有些不正常了。”

“你说他傻了?但他做事没什么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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