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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80)+番外

无数双眼睛下,他难道能说,不知道?

“九公子忘了,这曲子我五年前听过,是姬阁主传授的,当时我就在一边。”

他一本正经。

九霄一呆,姬任好掐了他一下。

“是我找到一本极古曲谱,倒不是传授,小九,看来你的琴艺也炉火纯青了。”

越彩采默默的将茶喷在桌下。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谎撒的溜,姬任好顾着瑄分尘的面子,九霄怎可能不顾姬任好的面子?

捏捏几乎气跑的九霄,总结道:“小九美人,你就从了吧。”

若颦忽然莞尔,悄悄说了句话。

姬任好长眉一扬,笑道:“喝酒宴乐,不够喜庆,我倒有个主意。”

若颦擎来一筒签,一个色子,姬任好一抛,抛到温润之,抽了几圈,轮到九霄。他明了这个游戏,眼睛又一转。

“得此签者,作画一幅,饮酒一杯,下家饮酒三杯。”

他悄悄用力,把“三杯”的“杯”抹去,刻上“缸”,然后若无其事还签,饮酒,画画,然后抛色子。

越彩采坐他旁边,再过去是温润之,楚宣,谈弈秋,瑄分尘,姬任好。他算计好,抛出个四,立即密语谈弈秋,抽那张做手脚的。岂料那人闷头喝酒,连签筒也不理。

若颦自动略过,让瑄分尘抽。

瑄分尘恰好抽到,忍不住笑了,递给姬任好看。

姬任好说句话,他就抛了个一。

三大缸酒摆在九霄面前,姬任好善意的告诉他,喝多久都没关系。

“贵妃醉酒一支,自饮三杯。”

这是楚宣抽到的。

越彩采笑的花枝乱颤,温润之也忍不住,喷了。

“阁主,属下不能胜任……”

姬任好手一抬:“哎,不一试,怎么知道呢?”

六部部属全在此,楚宣坚毅的面孔快扭曲了,终于起身道:“实在不会……”

“我教你。”

越彩采腰肢款摆,挑了兰花指。身周一旋,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除了娇小,活脱脱就是一杨妃。

楚宣只好抬手,好似提线木偶,道:“海岛冰轮初转腾……”

全场笑翻了。

越彩采笑道:“别笑,别笑,你们笑什么!”她水袖一翻一卷,接道:“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瑄分尘终于也撑不住了,悄笑道:“哪是杨妃,完全是安禄山……”

温润之看着,起身笑道:“阁主,让他扮唐明皇还差不多。”

“哦?但贵妃醉酒中没有唐明皇……”

温润之笑道:“这词自然得改,杨妃孤零零一人,像什么话呢?”说罢淡黄袖袂一抬,唇微张,唱的竟是地道的贵妃醉酒。

他一起音,将别人都压了下去,而且后面一段杨贵妃哀怨之调缠绵十分,词也改了,“心系李三郎,竟自把奴牵,牵得奴苦长夜。只好得羞答答回宫去也!”

袖一扬,躺到了楚宣怀里,抿嘴一笑。

瑄分尘忍不住看向姬任好,发现那人也在看他。

手指被轻轻勾住。

他脸有些红,转开了。

姬任好十分得意,有点想在众目睽睽下行亲热之事,忽然一声喝唱,大门打开。

十六位白衣红花的少年走入,推着一个描金绘银的大木箱。为首者跪下,道:“奉器部掌主之命,送来祝礼!望阁主与瑄分尘鸾凤和鸣,永结同心!”

姬任好微点头,欠身道:“代我向你们部主问好。”

四位少年一抬手,木箱盖打开。

玫红衣袂一旋,一位纤细美女从箱中升起,脚尖点银盘,嫣然微笑。众人一惊,又仔细看,居然是木头雕的。

为首者道:“飞燕舞盘。”

“赵飞燕”沿箱上飞舞一圈,轻灵翩然,颤颤拈花步,活灵活现如真人。箱中又缓缓升起一人,秀眉似颦非颦,轻纱笼罩,和羞半走。

那人又道:“西子捧心。”

飞燕退到西北角,完全静止。

随后又是昭君出塞,贵妃醉酒,貂蝉望月,箱中竟然连出了十二位美女,各擅胜场,各施绝技,分立十二个方位。咯的一声,全部静止。

箱中又缓缓升出一层木板,上面托着八位百戏艺人,只见翻竹竿,耍大锤,踩滚石,无一不精,无一不妙,殿中众人都失声,盯着看。

耍了一盏茶,木板从中分开,一座华丽的大殿升上来,殿门大开,高座上一名紫衣人,殿下跪着无数人,紫衣人手作指点,拖出一人斩了。

殿外绕出一名白衣人,十分愤怒,与紫衣人争执半晌,拂袖而去。

紫衣人默然入殿,门喀哒关上,大殿缓缓下降,一座阁楼升上来。楼上一扇窗打开,似乎有人探头,立即缩回去,窗又关了。

瑄分尘惊奇机关之精妙,聚精会神。

窗又打开,一位少女眺望,顺她目光,楼下不知何时出来一位公子,两人互相对望,脉脉含情。

公子指指点点,绕出许多手下,前去开创霸业。少女绕到阁前,忧伤无比。忽然出来一个满面横肉的恶霸,扯住她的衣服。少女惊慌挣扎,众人紧张的说不出话。忽然左边转出那白衣人,长剑刷刷两下,把人救了。

姬任好忍不住看了眼瑄分尘。

少女十分感激,将白衣人领进楼中,右边另一扇小木窗打开,现出两人坐在桌边,谈着谈着,少女寂寞中有了情意,邀请白衣人留下。

窗子关上,右面转出了紫衣人,伸手敲门,原来是找白衣人的。

紫衣人很生气,要白衣人走,白衣人却背对他。少女妒忌心发作,另一扇花树掩映的窗口打开,紫衣人背窗而立,少女则面对窗口,在杯里下了毒药!

瑄分尘不自觉捏紧姬任好的手,这时白衣人破门而入,把杯子打翻,并且出门离去,少女在后面哭,这时公子回来了。从他们背后出现,一剑刺向白衣人后背!

紫衣人以身挡剑,衣服被割破,真的有一股血从中冒出。

瑄分尘忽然站了起来。白衣人出剑打败公子,抱住紫衣人,忽然四五个人从侧面跑出来,一顶轿子放下,遮住两人。

阁楼一动,缓缓沉下去。

瑄分尘如梦初醒,第一座殿堂交替升起,大门骤然打开。紫衣人拉着白衣人的手,两人缓缓走出来,互相对望。

殿顶一大扇圆窗忽然打开,彩绘金托伸出来,一颗非石非玉,流光溢彩的大珠。珠中隐隐透出两株合抱大树,枝叶交缠。

两条红纸蓦然滚开,左边“天荒地老”,右边“海枯石烂”!

瑄分尘缓缓坐下,望向姬任好。

姬任好也在望他。

千言万语,竟无话可诉。

忽然下面一声冷哼,谈弈秋推开小几,酒洒了一地,道:“属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头也不回,径直出门。

姬任好淡淡道:“不必管他。”

瑄分尘还有点朦胧,那人忽然低声:“分尘……”

瑄分尘梦呓般答了声,殿中烛火一支支熄了,昏暗无比,只有座后两支龙凤大花烛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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