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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46)+番外

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粗布帐子里。

身上已换过干净衣衫,伤口也包扎好了。他试着坐起来,发现其他地方还行,但左手是一动便痛,而且完全无法抬起。

房门吱呀一声,素衣隐者端着水跨了进来。

“别动,若动了筋骨,好了也残了。”

姬任好心绪极差,他见人进来,只是看了一眼,却又躺下去,并不说话了。

瑄分尘将盆放在床边,拧了布巾,温声道:“擦一擦脸罢,外面粥热着。”

姬任好也只是躺着,反而合上了眼。

除了上任怀天阁主,就是瑄分尘最清楚他脾气。活了三十余岁,跌了如此惨的一跤,得力属下也被掳走,还与阁中失去联系。目前更是中毒,等于失去全身功力,行止还要人帮忙,哪有好脸色看。

当下将人扶起,捧住脸,亲手伺候他洁面漱口。随后捧了一碗素白粥,坐到床边舀一勺,吹了吹喂到唇边,道:“你才受伤,只有清淡的了。”

粥是寻常的米,碗是磕了口的粗瓷,油腻倒不曾,洗的极干净。姬任好抬起手来,却一推,哐当一声,干脆的打碎在地上,粥洒了一地。

“不要粗茶淡饭。”

瑄分尘不防,只得捏着孤零零的调羹,那样停在半空,半晌低头看了看染上粥粒的衣衫,颇有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味道。不过这朱门里住的是姬任好,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了一想,起身把地收拾了,道:“我出去一会……”

姬任好无力防身,他不放心,但是不出去又不行。

那人微微翻了身,朝里面躺着了,袅软的长发都翻出来,几丝缕缠在肩背上。瑄分尘叹了口气,把被子替他盖好了,将天阙放到床边,又从桌上拿了和光,出门去了。

他走之后,姬任好便回过来了。

他坐起来,用还能动的右手顺了下长发,喊了几声。外面有男声应答着推门,吱呀一声进来了,道:“有人有人,我在……”

声音止了止,随即结巴起来:“在外面,你…这位爷,有事吩咐吗……”

瑄分尘抱他进来时,两人都狼狈破烂,哪还看的出面相。他平时又居高临下,强盛之气耀眼夺目,高傲的华丽着,反令人不敢逼视。如今盥洗干净,重伤中不由得虚弱,在这村人眼里,却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人了。

姬任好淡淡道:“我有事要问你……”

瑄分尘一路疾行,直到最近的小城里,才缓了脚步。他不太清楚武林现在情况,但伏青主得手,必然有后着,城里多半有青竹的人,他不敢离姬任好太远,不敢闹出动静,就是怕找上门来。

而也肯定有怀天阁之人,阁主失踪,群龙无首,不知闹起多大风浪,还是尽早通知为妙。

拐过大路,在路边棚里要了碗茶,悄然在桌腿上刻下怀天记号,见身边路人来去,自己一摸钱,唔,一个铜板,两个铜板,三个铜板。

没事,茶棚老板见的最多的就是穷人。

又顺便问了下路,他便起身拐进另一条街,走不久,一杆布帘飘下,上面一个粗蓝大字,当。

跨进大门去,柜台后面两个伙计,一个在打瞌睡,一个眯着眼睛,目光在门外溜来溜去的,也不知在看啥。见瑄分尘进来,先打量了两眼,看衣衫简朴,爱搭不理的道:“当啥?”

回袖取下背上和光,搁在栅栏前,道:“这把剑。”

伙计把和光拿进去,大概是少有当剑的,上下看了看,正要说话,内里布帘一掀,走出个长须人,抽着水烟,道:“拿过来我看看。”

两人低语一阵,又拔出鞘仔细看过。伙计拿着剑回到柜台前,比了比手指:“看你是生面孔,老婆孩子急着用钱的。我们也不欺客,这东西有些年岁,就是太旧了,当古董也没有识货的,就五十两银子得了!”

进了当铺的东西总是破旧的,衣服是破旧的,家具是破旧的,连金子也可以破旧,剑就更不例外了。瑄分尘摇首,道:“那给我罢。”

伙计把剑放下,道:“不是我夸大,方圆十几里内,就我们一家当铺,再加十两,不行就你自己找去,别怪我没提醒哈!”

瑄分尘叹了口气,道:“一百两,我知道出门左转是陈记当铺。”

长须人咳了一声,伙计就不再说话,挥笔立即将当票写好,签字画押,一手交钱,一手交物。瑄分尘揣了一包银子出来,背上少了东西,总有点冷飕飕。不过想到这点钱在怀天阁找来之前,还能供姬大阁主吃好的喝好的,也无所谓,只千万不要瓷碗换玉碗,粗木床换紫檀床,那他就真是卖身也供不起了。

抖开手里当票,细处标明着,三个月不赎,视为买断。

说是生面孔,也绝不会提醒两句。

瑄分尘摇摇头,塞进衣衫里,至于赎的问题,就到时再说罢。

买好了东西,已去了一个时辰,快步返回村里时,一片安宁,人来人往,没有不正常的地方。他暗笑自己太小心了,推门进来,先听见里屋有人说话,一是姬任好的声音,似乎是“烧……”,然后另一人是屋主,道:“没有……”

他一进来,声音就没了,掀帘见那村人紧巴巴的站着,看看床上又看看他,姬任好就靠着了,也不说话。瑄分尘看看那屋主,温声道:“还有事吗?我过会借厨房一用,不知可方便?”

人立刻摇头,又立刻点头,道:“方便方便……”退出去了。

进了厨房,开始生火,味道好就不错了,至于样子好不好看,那是若颦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才能做出小银套子一百零八种饺子模,瑄分尘的自力更生,非常家常。

凭着记忆,他也把一碗冰糖燕窝粥端到床边了。

姬任好这次没摔碗,把粥喝完了,过后淡淡道:“火候轻了。”

瑄分尘无语的去收拾碗……

之前银子全花在药上,这次又抓了几大包回来,好好的熬了,喂给他喝,又替伤口换药。姬任好安安静静,他心里反而倒腾。正想着,果然半夜就烧起来了。那一刀没中心,却伤了肺,一面高烧着一面咳,半昏半醒的。

门外寒风凛冽,床上烫如火盆。

瑄分尘把所有手段放出来,额敷冰块,布巾擦身,再喝药,奈何温度半点不退,药倒是咳出来一半。他摸姬任好的脸,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唇干燥的有些滑,颊色倒压倒桃花了。

瑄分尘左思右想,最终叹道:“好友,你可不要怪我。”

长指解开衣结,素衫一层层脱落下来,他犹豫了下,留了最后一件内衫,钻进了被子里。

抱着姬任好,如同抱着火炉。

黑暗中瑄分尘摸索着,扯开对方的亵衣,手指碰到肌肤,滑若凝脂。姬任好动了动,似有察觉,但烧的不太清楚,一摸按在对方臂上。瑄分尘轻声在耳边哄着,想把手抽出来,奈何那人紧紧抓住,只好罢了。腾出另一只手褪了自己内衫,赤裸着搂住姬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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