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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回魂梦与君同(出书版)(31)+番外

「放了他?」慕容刑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最初要端了梅家势力的人,不正是你么?」

颜离熙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将请求重复了一遍。慕容刑忽然握紧了他的手臂道:「难道你真的爱他?真舍不得他死!」

颜离熙轻声、但坚决地说道:「要他死也可以,不过我欠他的债,便是只能跟到地府去偿还的。」

听他提及了死亡,慕容刑的脸色立刻变得阴霾,转头问梅皓道:「朕饶你一命,但要将你流往南海,永世不得回返中原。」

梅皓爽快道:「愿赌服输。」

点了点头,慕容刑再向颜离熙许诺:「朕在此保证,从今往后不再找梅皓的麻烦。你跟朕回宫。」

说完,便喝令屋外的侍卫将梅皓领了去。

梅皓得了释放,也没有半点喜悦之心,只是又慢慢地将目光投到了颜离熙身上。

是告别,是叹息,是失望,抑或有更多的不舍与渴望,但都被掩盖了去,最终只剩下一片淡然。

似是被这目光灼伤,颜离熙浑身陡然一凛。下个瞬间慕容刑便立刻专横地将他拢到自己怀里。

梅皓淡淡地笑了笑。

「多谢救命之恩。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颜离熙听了他的告辞,内心似是煎熬,慢慢地将身子蜷缩起来。慕容刑立刻挥手让侍卫将人带下,一边又将目光转向了依旧立在角落里的宾与怜。

后者同样默默地退后一步,推了门离开。

颜离熙便在慕容刑的怀中靠了许久,一动不动的。外人看起来好像是情侣间的依偎,然而只有慕容刑知道颜离熙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

颜离熙分明是不舍于那两串离去的脚步声,却又被慕容刑以「爱」的名义约束住了。或许他这一辈子就不会有真正自由选择的机会,被迫也罢,甘愿也罢,只要慕容刑还在他身边,他就必定要成为这个男人的独有。

屋子里最终归于沉寂,就好像过去无数个日子里的皇城。

「解之……」慕容刑低头,唤出了睽违已久的称呼。

怀里的人应声顺从地抬起头来,目光里却仅只有一点宫奴惯有的臣顺。

慕容刑的心因他的目光一紧,随即柔声问道:「回京之后朕便除了你的奴籍,这样可好?」

颜离熙垂了眼帘,答道:「奴才何德何能,只是凭空写了一句爱语,便能获得这天大的赏赐,诚然受宠若惊。」

慕容刑只当他是别扭,便又从怀里拿出了那堆碎玉,放在他手心里:「过去之事,朕自会向天下重新交待,依旧还了你的官职府邸,这样可好?」

颜离熙的目光低低地落在碎玉上,似是忆起了什么往事,眼中隐约有水光流动,却终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寒州之乱已过去大半个月。在这场历时将近一个月的叛乱中,由昭琰皇帝慕容刑亲自督阵的帝师最终获得了胜利。梅氏及其它重要党羽被关押至天牢。此次叛乱,波及寒州、梨水、平湘、旧川等四地,朝中要员廿四名,商贾三十家,株连一百二十二户计两千四百人,然而开山王梅皓却在这场浩劫中不知所踪。有人传言他被慕容帝秘密杀害,还有人声称曾经亲眼见到梅横挂帆远航,说是离开了中原。

昭琰五年的探花宾与怜,在寒州之乱中立下了功勋,却在班师回朝之后反常地辞官而去。

昭琰皇帝慕容刑,平定寒州之乱,后重振朝纲,外征伐疆土,内酷刑严政,以铁血无情名载史册,一生未立后,寒州之后更是不近女色,坊间皆传他醉心于男风,专宠于一臣。皇寿卅七登殷山而隐,无迹可寻。时随行之人,唯有爱卿颜离熙。

<全文完>

番外篇--烟花

明月秋凉,转眼距离寒州之事,已经过去了三年。

慕容刑虽封了他侍郎之职,颜离熙却仿佛在一夜之间心灰意冷。自寒州一役后便不再参议政事,慢慢地成了一名闲吏。

慕容刑原本担心他的体质不堪劳累,如此一来倒也安心。应他的要求,颜离熙每个月总是要在宫中小住十日,剩下来便是慕容刑偶尔的出宫探访。

三年的时间便几乎是在沉默中度过。不过这沉默并不是爆发的边缘,而是一种经年累月达成的默契。

颜离熙生性寡言,而即便是慕容刑,回想起过去种种也很难再厚着脸皮说出什么过分的爱语。于是两人难得的相处,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相顾经言的状态,直到夜深人幕之后,情至深处才能听见彼此交融的喘息。

今夜,慕容刑将颜离熙召进御花园,说是邀他赏花,颜离熙心中也明白男人真正需要什么。

酒过三巡,浑身便有些燥热。慕容刑慢慢地靠了过来,将一枚丸药喂人他口中。

因为两地分居,二人同房的机会本就稀少,再加上颜离熙特殊的体质,经不起过度激烈的运动,所以每次行房之前,慕容刑总是要让颜离熙吞下滋补的丸药。

颜离熙温顺地吞了药丸,由着慕容刑褪去了彼此的衣物。

花园中摆着一张宽大的藤榻,垫了蜀地的锦缎。慕容刑便抱了他躺在上面,一手寻着了那微软的红蕊,左右揉搓着,另一手伸到颜离熙脑后,将发髻拆散,看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垂挂在藤椅与花枝之间。

深重而沉滞的吻,一个个烙了下来。从嘴唇与耳垂开始往下,慢慢滑落,最后轻轻地吻在他下体那浅色的疤痕上,激起身下人难以掩饰的一个战栗。

慕容刑确认这就是颜离熙最敏感的地方,或许是内心深处的自卑与羞怯刺激了性的快感,同时也更深地刺痛了彼此的心。

他不记得自己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中下达了「腐刑」的圣旨;或者说当年,说出「腐刑」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所考虑的也只是将颜离熙顺理成章地留在宫中。

至于刑罚所带来的痛苦与不可消弭的情感裂痕,他却掩耳盗铃地忽视了。

那时候的慕容刑,或许正可笑地以为自己才是全世界最痛苦的人罢。

月色与孤灯的照耀下,颜离熙皎洁的皮肤上镀了层薄薄的绯红,取代了言语上的引诱与邀请。慕容刑将沾了玫瑰霜油的手指慢慢贴在菊瓣上,感受着花瓣微微的颤抖。而下一个瞬间,一指便探了进去,左右旋转着,将馥郁的润滑霜扩散开,紧接着探人了第二指。

随着男人的动作而颤动了身体,颜离熙不自觉地眯上眼睛,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会按部就班地继续下去,然而慕容刑却停止了动作。

他仰躺着邀请他:「来,自己坐上来。」

颜离熙慢慢平复了喘息,垂着一对羽睫没有反应。他一直都不是主动的人,也不会为了取悦慕容刑而做出任何违心的事。这就好像过去这几年来,在床第的动作上,慕容刑也做过不少暗示与邀请,可几乎从未得到过任何回音。久而久之,九五之尊甚至有了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今天的邀请,恐怕也只会落得同样失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