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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陈楚卫(旧版)(23)

“那样做?你是指那一刀,还是那句话?或者……”陈风转回身来,深深地看着他,“两者都有?”

“两者都有。”楚卫肯定地点头,双眼坦然地直视过来,“我不能给你一个虚幻的承诺,我也没有立场要求你等一个也许永远也等不到的结果——那样的话,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陈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很久,才把一口气深深地吐出来,睁开双眼,炯炯有神地瞪过去,苦笑着骂了一句粗话——你TMD道个歉会死啊!

楚卫也笑了,笑得苦涩——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真的。也许,如果重来一次,也许……我会捅得轻一点。

“如果重来一次,我会表现得好一点,好到足够和你并肩作战,这样你就用不着捅我那一刀了!”陈风摇摇头,“我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再捅我第二刀的,绝对不会!”

“那就好,”楚卫伸出了右手——“还是搭档?”

陈风犹豫了一下,握住了那只手,加重了语气回答,把楚卫的话换了一个字——“只是搭档!”

“谢谢。”楚卫点点头,抽回了手。

“你还是那样,一定要那么客气。”陈风叹着气,眼前又浮现出当年的情景——楚卫说,一定要,这样比较安全。

“可是你却变了很多。”楚卫也叹了一口气。

陈风哼了一声,“托您的福。”

楚卫于是又叹了一口气。

“有件东西得还给你。”陈风从衬衫口袋里掏出那块手帕递了过去,“我洗了,不过,那几点血渍,怎么也洗不掉。”

楚卫点点头,把手帕揣进了怀里,“咱俩好像都不太会洗东西,还记得那条床单么?被你洗得——像一幅中国地图。”

“记得。”陈风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老子给你洗就不错了,我长这么大连我妈的衣服都没洗过!”

“那是我这些年来,最美好的一段回忆。”楚卫若有所思地低声叹息,“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没有人回答,两个人都沉默着,只有晚风在林中叹息,树叶轻轻颤动,簌簌地响。

……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远远的大佛寺敲响了晚钟,钟声在山间飘荡,厚重而悠长,当——当——

楚卫甩甩头,看了看表,“该走了。你先走吧,到山脚搭公交车,我就不送你了。要找我的话,就去车站,必要的时候,我会跟你联系。”

“行。”陈风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不放心地回头叮咛,“你多保重,记住,随时跟我联系。哦……对了,这个你拿上,防身。”

一把熟悉的匕首在落日余晖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像一枚小小的火炬。

楚卫没有去接,他死死地盯着那把匕首,眼神很复杂,“你……还留着它?”

陈风苦笑了一下,“不是我想留,来之前老雷死活塞给我的,说是开后门从库里偷出来的——当初被技术科拿走做鉴定了,现在案子结了,就没那么严了——对了,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

是的,刀刃靠近鞘把的地方,刻着小米大的两个字——楚卫。

“我不要,我这里有一把了。”楚卫摇摇头,“你知道……送刀意味着什么吗?伤害。”

“也就是说——你当初送刀给我,就是要送我一次伤害?”陈风小心试着刀锋,嘲讽地摩挲着那两个小小的字,“说起来,你那里的那一把,应该就是当初你送我的那一把吧?我一直很好奇,那一把上刻着的两个字,是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楚卫又看了看表,“你该走了,再晚就没有班车了。”

“最后一个问题——”陈风举起右手,像一个好奇宝宝,刻意地把匕首上那两个字亮给楚卫看,“这一次,你的化名是什么?总不能还是楚卫吧?”

“当然不是,你叫我方化就行了。”楚卫回答得很痛快。

“方化……是你的真实名字?”好奇宝宝继续提问。

“是。”楚卫点点头,又看了看表。

“靠!你TMD真是天生的卧底,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陈风说了句粗话,冷笑着把匕首揣了回去。

楚卫愣了一下,长长舒了一口气,“你真是变了——以前,我说什么你都信;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谢谢夸奖。”陈风欠欠身子,转身就走。

“等一下!”楚卫急急地叫住了他,“等一下……”

“什么?”

楚卫却又迟疑了,咬咬嘴唇,轻声说,“你可以叫我叶子,这是我小名,我妈就是这么叫我的,不过……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叶子,叶子……”陈风轻声重复了两遍,摇摇头,“我还是叫你方化吧——咱俩,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下21

陈风在山脚搭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车很破,路很烂,人很少,司机大大咧咧地开得飞快,时不时地发几句牢骚——骂车破、骂路烂、骂人少。

骂着骂着就骂到了警察头上,然后就引起了全车人的共鸣——是啊,如果不是警察太窝囊太混球太没本事,搞得当地治安情况一塌糊涂,搞得老百姓提心吊胆不敢出门,好好的大马路能冷清成这个鬼模样子么!

陈风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瞪着窗外的风景,脸红得好像那苹果到秋天。

司机忽然一个急刹车,刹得一车人不防备全都摔得很狼狈,好在车上人不多大伙儿全有座,不然非摔出人命不可!

饶是这样司机还是落了埋怨,一车人不依不饶地跟司机算帐——你小子怎么开的车!

司机说不怨我不怨我真的不怨我,你们没看见‘太君’在执行公务吗!

果然,路上设起了路障,一帮穿着制服的‘太君’正在盘查过往车辆,陈风扶扶腰板,叹了一口气,两年时间,C市的同行们又升格了,被老百姓当成日本鬼子一类的货色了。

陈风对‘太君’这个称号其实是‘心有戚戚焉’,C市同行的手段他是领教过的——就是在这里,他落了一身的伤。

车子慢慢地排着队通过关卡,警察们检查得并不是很严格,基本上就是例行公事地晃上几眼就弹弹手指头放行,陈风敏锐地发现——同行们的真正目标,是在过往的‘摩的’上。

“一直到第一起案件发生了差不多一年以后,受害者家属才终于找到了门路,把案子捅到了部里,上面才开始过问这件事,督促着本地警方不得不立了案……”,陈风想起了楚卫的话,看起来,本地警察已经开始对这个案子采取行动了。

果然,前面已经被拦下了好几辆‘摩的’,几个司机被警察拉到路边推推搡搡地做笔录,警察的动作完全称不上专业,和‘文明执法’这四个字基本沾不上边,有几个人已经被连踢带踹地揍翻在了地上……楚卫!陈风一眼看见了楚卫——蜷缩着躺倒在路边,嘴角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