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林磊一本正经的模样,稀里糊涂的摇了摇头。
他于是笑了起来:“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又点了点头。
他笑得更加开怀,弯弯的嘴角亮亮的眼睛,一把将我紧紧拥入怀中:“阿福,你的初吻是我的,所以你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我的鼻子仍有些不通气,却在他的气息中彻底沉醉。
抱着他的腰,我大声的喊:“林磊,我爱你,比爱伟大领袖毛主席还要爱!”
他搂着我,朗朗的笑:“我知道!”
“林磊,我也喜欢你很多年了,很多很多年……”
他重重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那时候,我已经喜欢了他五年,后来,又是五年。所以前后加在一起,是十年。
我为什么要回忆这些呢?
因为在我过去的二十五年生命里,有五分之二耗在了他的身上。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都在我最重要的成长轨迹里留下了永远难以抹去的印痕。
现在,这个男人打电话跟我说,他就在我家楼下,想要见我一面,我无法拒绝。
☆、第二十一章
放下电话后,我在性感内衣外面规规矩矩套了一身运动休闲装,又把乱七八糟的头发仔仔细细梳整齐,然后走出卧室敲了敲卫生间的门:“苍梧……”
隔了大约有半分钟,里面的水声才稍微小了些:“怎么了?”
“有个同事给我送了份资料过来。”
“这么晚?”
“明早要用的,很急,人已经到楼下了。”
“那你快去快回。”
“好。”
大概因为撒了谎,导致我有些心虚,站在原地发了几秒钟的呆。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又大了起来,似乎隐约还夹杂着苍梧的咳嗽。
也许是被水呛到了吧?反正神仙应该是不会着凉感冒的,最多受点儿伤,可是他刚刚那么如饥似渴龙马精神的样子,看上去明显好得很……
不过我暂时没心思去研究这个,蹑手蹑脚的悄悄摸到门边,连灯都没开,随便从柜子里抓了一双鞋换上,贼溜溜地闪了出去。
林磊站在防盗门的外面等我,就是之前苍梧和那个什么祭司待过的地方。
听到门响,他转头侧身,勾起唇角:“阿福,好久不见,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今天的月亮不圆,星星不亮,路灯似乎也有些灰蒙蒙的,弄得林磊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
四月末的天气已经很暖,就算夜里也最多加件薄外套就行,可他却穿着一件挺厚的毛衣,便是这样,仍然不难瞧得出,本就不够强健的他更瘦了,比前几个月的街头偶遇时又瘦了一大圈。
所以说,在减肥这个问题上,男人永远比女人占便宜,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把自己整得跟纸片似的,骨感得一塌糊涂,真是让我等生命不止减肥不休的姐妹们情何以堪……
我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边随口应着:“没什么打扰的,你知道,我习惯晚睡。”
林磊笑了笑:“是啊,有些习惯就算想要改也没那么容易,需要时间。”
我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就是正好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又路过,上次就说是换机路过。
我住的这个地方离飞机场火车站汽车站市中心商业中心旅游中心都七拐八绕不方便得很,除非是附近的居民,否则,还真的很难有什么‘正好’的机会。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敷衍着打哈哈:“谢谢你还惦记着我啊,不愧是老乡。”
林磊仍是微微笑着:“应该的。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了,又是校友。”
“谁说不是呢,哈哈!”
“阿福……”
“啊?”
“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呀!好得不能再好了呢!”
“那个……”他的笑容僵了僵,眼睫稍稍垂下,投了两片晦暗的阴影:“代我跟孩子的干爹问声好。”
“孩子的干爹?”我懵了一下,然后迅速忆起,那次碰面时小老虎认自己做干爹的事情,赶紧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他就在楼上……”
林磊猛地抬眼,我噎住。
“是么……”林磊像是有些冷,肩膀瑟缩了一下,他高高瘦瘦的身材便忽然略显佝偻,看得我没来由的心中发紧:“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省得他担心。”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这趟是出差还是旅游?”
他已再度挺直了肩背,笑意浅浅,语声温和:“趁着年假随便走走,算是……旅游吧!”
“你自己一个人?”
“嗯。”
“那你准备在这儿玩几天?”我干咳一声:“老乡一场,总要尽尽地主之谊。”
“不用麻烦了,明天就会离开的。”
“噢……”
“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上去吧,我也该走了。”
“噢……回旅馆吗?”
“嗯。”
我点点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可总觉得不能就这么转身离开。林磊的眼睛仍是那样黑亮,只是眸子的颜色似乎淡了一些,就像他的嘴唇,印象里虽不是很红却一直润泽,不似现在,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白……
“对了,我之前听皮蛋说,北京的那帮哥们儿都联系不到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林磊愣了一下:“皮蛋也来找你玩了?”
“不是现在……大概三个月前。”
他像是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那会儿我刚搬家网线没弄好,电话又不小心丢了,所以才联系不上的。”
“这样啊,没事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呢?”
林磊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然后极轻极轻的笑了一声:“你啊,还是老样子。”
“什么?”
我正茫然,他已蹲□,为我绑上匆忙间来不及系上的鞋带,就像曾经的无数次。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为你系鞋带了,以后要自己学着点儿……”他收回手撑在膝盖上,却没有马上站起,而是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轻轻道:“其实也没关系,我不在,还有别人,就算你跌倒了,他也一定会把你扶起来的,对么?”
我心里堵得慌,没有做声。
“我想,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也不会再联系了。”林磊慢慢起身,一点一点站直:“你要好好的,像你的名字一样,幸幸福福一辈子。”
我的鼻子很酸,眼前有些模糊,仍是做声不得。
“再见了。”他的声音含着笑,既轻且远:“阿福。”
直到林磊瘦得有些夸张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可及范围,我仍是一声未发,甚至没有跟他说再见,也没有告诉他——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穿需要系带子的鞋了。
其实,我的鞋带好像只有在碰到他的时候,才会莫名其妙的散开。
其实,我已经学会,在跌倒的时候,自己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