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然后是她苦苦的哀求他放了自己,他只是冷着眼,扼着她脖子提醒她这辈子都是太子妃。
再然后,是她被送上花轿嫁人。
再然后……是她怀了孩子,刚刚得知就被皇帝赐死。
她没有被勒死,孩子却没了。
她不恨他,难道要爱他吗……
爱不动了,爱不起了。
她没有什么可以再来和命运赌了,能输的,都已经没有了……
轻轻的在他肩头蹭掉泪水,她声音很轻,“六叔还有正事要忙吧?”
怀抱一僵,慢慢的松开她。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想了半天,却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她藏起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那个可以娇羞的对着自己说喜欢,那个胆大的要把自己只给他的姝儿。
眼前的,只是太子妃。
可是他该怪谁,怪谁将她变成了今天这样。
叶珈琅退开他身前,只想离他远远的。
他出征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吃不下,睡不好,想起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那样爱他,为什么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忍不住的想念。
凉山风景天下无双,可她至今只记得一棵相思树。
听那里的宫人说,这是先祖为了祭奠自己爱妃所种,在树下埋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在远方的爱人就可以感知到,神明也会保佑对方平安归来。
她的头发剪了许久,却只是放在荷包里,她每天都在说服自己要忘了他。
后来离开凉山,她觉得自己是淡忘他了。
从原来每天只想他,到后来如果没人提起,她就可以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那年,他是三十岁的寿辰,赵良媒送了草药给她。
她不想收,她是不想给自己希望。
他记挂自己又如何,他心里有自己又如何。
她受不起再一次将全部希望押在他身上了,因为那个人从来不会失去理智的和她赌。
一次,两次。
再有一次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在宫里这些年,她只学会了两件事。
伪装,逃避。
可是听赵良媒说,他在边关日子艰苦,被克扣军饷,腹背受敌。
她在院子的大树下埋了自己的头发。
她的矛盾和痛苦,却不知道可以说给谁听。
低着头,她伸手拉着凤歌,声音低低,“凤歌,跟叔公道别,我们回去找爹爹了。”
凤歌挥挥手,迫不及待的拉着叶珈琅转身。
龙斩夜动了动嘴唇,消瘦的脸上带着凛冽的神色。
“四年前。”他看着她的背影,“你有没有去东二殿。”
叶珈琅没有停住脚步,“抱歉,我不知道那回事。”
走的有些踉跄,她险些带倒凤歌,弯腰将他抱起来,纤细的手臂显得有些吃力。
“我那天立过誓言——”他一字一顿,“如果我能回来,必不让你流落他人之手——”
她没应,抱着孩子几乎是跑起来。
她已经流落了,已经是别人的了。
他还抢有什么用,她完完整整是他的时候他不肯要,她宁愿死了也要和他走的时候他不肯要,如今又要她做什么……
跑出了御花园,她才崩溃的跌在地上。
凤歌摔在地上,揉了揉小屁股,努着嘴,“母妃好笨。”
叶珈琅跪坐在地上,终是没忍住,低头伏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看着她的眼泪一颗颗打在雪地上,凤歌伸手接住,“母妃……你怎么了,刚才那个坏人欺负你了是不是……我回去告诉爹爹去!”
叶珈琅摇摇头,搂过孩子,“别说,凤歌答应母妃,不告诉爹爹今天见了谁好不好?”
凤歌拍着她的背,小大人一样的安抚着,“好,凤歌答应娘亲,不说,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垂泪,仍旧觉得心里刀割一般的疼。
【今天四更。这章是鲜花加更~继续求花花,红包,月票~b.b有咖灰也好~】正文 第一二九章 用她换皇位 承光帝风光大葬。
四个城门四条送葬队伍。
恳漫天的纸钱像下雪了一样,每个人都披着白色的蔴衣,脸上是哀恸的神色。
皇帝的陵墓在何处并没有人知道确切的位置,只知道那地方叫做地宫。
仿照皇宫一般建筑巍峨,金碗银盘,亭台楼阁。
皇帝下葬地宫,放下隔世石,那是一堵无比坚硬厚实的墙,据说是先祖打天下时得神明指导所发掘。
一石分两块,分别做了地宫两座墓室的封门。
另一个墓室早就封死了,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
让承光帝和那座墓室里的人并肩长眠,从此与世隔绝。
当天的情形如何,叶珈琅不知,她连日都被宫里压抑的气氛所累,带着凤歌在寝宫歇着,不想见人,也不想说话。
还没有出头七,无岚对她也只是口头提醒而已,并没有实质的作为。
她每天都惶惶不安,他一回来,她就紧张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日子,让她快要被逼疯了。
“姝儿。”
她回头,看见叶珈墨。
承光帝死后,每个人都高度紧张,叶家人鲜少到宫里走动。
尤其,皇后被两道圣旨逼的去了沁芳园礼佛。
“我要去看看娘娘,姝儿去不去。”叶珈墨脸上带着疲累。本是皇帝家事,可是把多少人绕了进来不得解脱。
想了想,叶珈琅点头。
沁芳园离得不太远,一切景色依旧。
只是冬天,略显萧索。
远远地,就传出木鱼敲击的声音。
两位素衣女子进了门,一路也没有多少宫人在,进了大殿,巨佛底下跪着青衣散发的女人,背影略显冷清。
停下木鱼,皇后慢慢回头,看着自己的两个侄女。
除掉华服与装饰,两个人仍旧是美的让人赏心悦目。
叶珈墨上前,扶起皇后。
回头看着叶珈琅,皇后噙着笑,“姝儿,为了无岚来见我?”
虽然被囚禁在此,可是她的气魄仍旧不散,慢慢走到一边喝着茶,“皇上没看错人啊,他的儿子果然比他更奸诈——”
叶珈琅沉默不语,她在宫里学会,有些事情,不需要太明白。
“无岚想登基,可以。”皇后悠然道,“叫他自挖双目送到我面前,我就放他登基为帝。否则,就这样耗着,叫龙斩夜监国,他仍旧是个傀儡太子。”
叶珈琅咬咬嘴唇,“姑姑,你争这些是为了什么呢?你是皇后,无岚登基了也会尊称你为皇太后,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逼他。”
皇后冷笑,“你想的真天真,我亲手勒死他母妃,他会叫我当皇太后?他从小装傻充愣,仗着自己是独苗糊弄所有人等到了今天,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吧?这人城府如此之深,为的就是让敌人麻痹大意,一朝翻身,他必然张开毒牙反扑于我——”
叶珈琅长长叹息。
“你觉得我会让他成为呼风唤雨的皇帝吗?想上位,除非是失去反抗能力的废物。叫他自己斟酌,他肯做个瞎子皇帝,我倒是佩服他,让他当,也无妨。”皇后冷笑,“否则,就这样耗下去,他尽管去依附龙斩夜,反正他当傀儡也当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