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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二嫁(70)

“抓奸?抓什么奸?”朱宝珠脸色大变,显然已是联想到什么不愉快的物事。

那人稍作犹豫,继续道:“属下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到于大人将梁老爷绑起来,并且打了一个女人几巴掌,好似误以为梁老爷要与那个女人私奔……梁夫人的儿子也在那里,属下想于锦绣不会对他如何,过阵子估计会还来。”

朱宝珠闻言心中感叹果然和她脱不了关系,然朱宝珠比谁都清楚梁楚不可能去带那女人私奔或幽会,那个女人为什么在尼姑庵,为什么自己儿子在那里,为什么于锦绣会逮住,这一切凑巧碰到一起!

“我去找于锦绣,先把子豪要回来。”朱宝珠二话不说朝门外走,于锦绣是要面子的男人,他不会将自己小妾与人私奔的丑事公示出来,既然要瞒着事实,于锦绣又能以什么罪名去处置梁楚,他抓走梁楚怕是积怨已久,无论怎么求情他都不会轻易放过梁楚,想清楚最坏的情况,朱宝珠反而不担心了。瞥去于锦绣因怒生怨不说,这一切是个阴谋,抢走她的儿子不过是引梁楚去尼姑庵,季语灵为何在那里,只有那个贼人知道。

那个贼人,会这么安排的贼人,季语灵讨不到好,梁楚讨不到好,于锦绣讨不到好,只有那个能讨好的贼人,朱宝珠沉下脸,暗暗咬牙切齿。

朱宝珠拖着沉重的步伐朝梁府大门走去,苏二少见状忙跟上来,梁太爷又命了几个人追上,以最快的速度写了封信让人现在就出城往刘家赶,远水也许救不了近火,想着儿子,却已经无计可施。

朱宝珠打开大门,尽力让自己镇定起来,希望以最好的状态去面见那个永远不想相见的一家人。

却不想,朱宝珠打开门,看到的不是静悄悄的空茫夜空和街道,而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孩子。包在床单里,似乎睡着又似饿晕的儿子,孱弱的模样,冰凉的额头,让朱宝珠心疼的落泪。仔细摸索儿子一番,见他安然无恙才破涕为笑,忙抱着儿子回到屋内喂他吃奶。被母亲弄醒的小子豪哇哇低哭,困难的张开眼睛委屈的瞪着朱宝珠,直到吃到熟悉的奶香才巴巴收住泪水,贪婪的享用晚膳,挥着小手动来动去,见他和之前一般精神奕奕,朱宝珠再没有多余的担心。将儿子一喂饱便命人好好看着,谁也不准离开半步,这才放心的去堂屋见其他人。

梁太爷得知孙子没事,回到屋里歇息去。朱宝珠本想再去找于锦绣,苏二少留下的随从却阻拦道:“我们家主子说了,三更半夜梁夫人还是别去于大人家好,这事急不来,等明儿早晨保准给你消息。”

“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去找于大人了,所以梁夫人放心歇息吧。”

朱宝珠放下心来,的确苏二少出马比她更有说服力,凭着那份家族关系,于锦绣也不敢太驳他的面子。

“我家老爷是被人陷害,那贼人是谁我倒是能猜出八九分。”朱宝珠沉吟道。

“梁夫人说的对,只是那贼人却不是你说了算,有人让她做贼她便是贼,有人保她,她便是精贵人。”

朱宝珠叹息,这道理她懂得,哪怕她游街叫嚷贼人的名字,只要官府不落板,贼便不是贼。谁会去信她,谁敢去信她。

朱宝珠无计可施,只能干等,虽不担心梁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地牢毕竟是忌讳的地方,吼睡儿子,朱宝珠独自躺在床上整夜未眠。胡思乱想整晚上,气愤于锦绣的小气和季语灵的麻烦,更恼梁楚行事莽撞,怎么能傻傻一个人去尼姑庵,不晓得叫人偷偷跟上,真是榆木脑袋。

天一亮朱宝珠立即爬起,拿了些银钱带着下人立即奔去衙门。寻来看守地牢的给他几个钱便顺利进去,阴暗肮脏的地牢很冷清,关押的犯人没得几个,大多数都空着。朱宝珠立时找到梁楚所在,出乎意料,不过半夜时光,梁楚已经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趴在潮湿的草堆上昏睡。

“老爷!”宗宝失声惊叫。

朱宝珠瞪圆双眼,浑身发酸。张口欲言,却发现喉咙像纸糊着,硬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还不把牢门打开,你们怎么能把我家老爷打成这样,我家老爷什么事都没犯,你们这些混蛋不得好死。”宗宝红着眼睛厉声大骂,那狱卒不屑的撇嘴:“来这里的都说没犯事,没犯事谁让你们来吃白饭。我们大人说了,这位梁老爷犯了命案,罪行严重,只可探视,想开牢门可不行。”说罢好奇的看了状似平静的朱宝珠几眼,奇怪道:“梁夫人倒是个心铁的,寻常女人家早就吓哭了。梁夫人可要抓紧时间好好看,兴许不久便看不到了。”

“胡说八道,我们老爷为人忠厚,怎么会犯命案?昨天我们家小少爷还做满月酒,老爷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就弄出人命来!”

“呵呵,这可不是我管的,大人说他杀了人就是杀人,说他放火就是放火,与我无关。有本事你们撒钱让大人消消气呗。”狱卒不以为然的靠在旁边,悠哉的挖着鼻孔,见多不怪地可恶神情气得宗宝跳脚。

朱宝珠忽然站起,扬手便从衣袖里掏出一粒金锞子塞给懒洋洋的狱卒:“让我们进去看看他,麻烦了。”

狱卒见是金子,立刻住了嘴,哼着歌儿走开了。临走不忘高声提醒:“两位可要快啊,趁我们大人还没起床了。两位别担心,梁老爷虽然浑身是血,其实伤口不深,不碍事的。”

“多谢。”朱宝珠心一松,牢门开了,她一迈脚,却软软倒了下去,正好摔在梁楚跟前,衣袖沾满腥气的污血,梁楚的血。狼狈的抬头,看着梁楚近在眼前如死人般的脸,朱宝珠手忙脚乱爬起来,用帕子颤手擦拭梁楚脸上的污垢,粘着伤口的单衣,她却始终没有勇气去瞧个仔细。

“老爷啊……老爷……”宗宝大哭,小心翼翼掀开梁楚的衣裳,背上凌厉的鞭伤血水未尽,骇人的伤口叫人心惊胆颤。

宗宝的哭嚎吵醒梁楚,梁楚虚弱的张开眼,对上朱宝珠肉肉的脸,不知怎的忽然就笑了,嗓音干涩轻语:“我若是……有你这些肉可好了……”肉肉的,弹性十足,还怕什么鞭子板子,肉厚才不怕疼了。

朱宝珠可没心思听他玩笑,想拧他几下解气,却下不了手。只得红着眼眶瞪他,梗咽道:“子豪回家了,好吃懒睡,精神得很。”

梁楚浑浊的眼眸一亮,欣慰的叹息:“那小子……比较像你。”

朱宝珠不与争辩,端出带来的食盒,里面有梁楚爱吃的红烧肉,几味糕点,米饭和一碗燕窝粥,朱宝珠料到梁楚在牢里没好吃的,却不想事情严重很多。早知道就带药来好好给他擦一擦。忍耐着心里顿顿的酸涩,朱宝珠闷声不响扶起梁楚,让宗宝撑着他,朱宝珠亲手喂他吃燕窝粥,梁楚边吃边看朱宝珠的脸色,见她那样实在难受,便勉强扯出笑颜:“我要不倒霉一次,你还舍不得给我吃燕窝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