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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二嫁(7)

朱宝珠笑着摇头,无论是穷是富,嫁得无非都是男人,男人,大多也就那样了。

“莫非朱小姐真想嫁给梁老爷?朱小姐是清白人,又是富家小姐,何必嫁给鳏夫。”

朱宝珠浅笑不语,王夫人这么关心她,苦口婆心的劝她,好似不知道何时,他们的关系已经深到如此地步。

想不明白,便懒得再想。

王夫人走后没多久玉容就忍不住在朱宝珠身边嘀咕:“小姐啊,我觉得梁老爷不错,鳏夫有什么关系?小姐不如考虑下,小姐你总不能一辈子单过,小姐明明很想……过好日子,喜欢小孩子……不要因为那个无耻的从家就灰心!”小姐已经不仅仅是朱家小姐,她还曾是从家的媳妇,单就这一点朱宝珠比以前更难找到人家。未娶过妻的好男人会选中朱宝珠吗?几乎没有可能。

几位掌柜已经知道朱宝珠被从家休掉的事情,惊得跟什么似地坐立不安,梁家上门提亲最高兴的就是几位老掌柜了,要是小姐再不嫁人那可难看了!

朱宝珠觉得可笑,因为嫁过一次,自己现在姑娘不是姑娘,夫人不是夫人……

梁老太爷再次拜访,朱宝珠并不意外,这位老太爷很固执,但是她挺尊敬他。

“梁老太爷为何坚持要宝珠做儿媳妇?”朱宝珠忍不住笑问。

梁太爷哈哈道:“因为投缘啊,而且我找人算了你和小儿的八字,非常的吉利,宝珠难道是瞧不上小儿?他这人就是那样不会讨好女人,但是只要娶了妻子,就一定会对你好。”

朱宝珠深呼吸,诚实的坦白:“梁太爷,宝珠实话告诉你,我来安水之前在临城,因为我前任丈夫就是那里的人,宝珠现在是下堂妻,没脸回家乡才走到安水。”

她本以为说出来梁太爷就会打退堂鼓,却不料老人家还是呵呵笑,显然早就知道了。反而是老人家旁边的梁楚微微讶异,抬头看了她一眼。

“宝珠不用在意,那些过去的我梁家不会介意,宝珠的父母如果知道你如今的情况肯定会心疼,宝珠如果坚持一生不再嫁人,你可对得起他们?恐怕会为你操心一辈子。”

朱宝珠咬唇,没错,她可以什么都抛弃装作不在意,唯独不能舍弃家人的关怀。

朱宝珠陷入沉默,捧着茶杯久久不语。

梁楚百无聊赖的观赏店铺内各色珠宝,梁太爷美美吃着糕点,笑容不减。

“梁老爷,宝珠冒昧,想问你几个问题。”朱宝珠忽然抬头,盯着讶异的梁楚逼视,梁楚虽然是鳏夫,却才二十出头,长得也很俊朗结实,想找个漂亮的良家女子其实一点不难。

“请问。”梁楚礼貌客气。

朱宝珠眨眼,深呼吸道:“梁公子为难吗?对这事。”

梁楚微楞,淡淡摇头:“男未婚女未嫁,何必为难?”

“我嫁过人……”

“我娶过妻,虽然她已经不在了。”

“……梁老爷,你……上次买金簪是送给谁?”也许,他其实有另外喜欢的女子,只不过是被父亲逼迫向她提亲而已,朱宝珠这样想。

梁楚闻言,低低笑了起来。梁太爷好奇的看着儿子:“言章给谁送过金簪?爹一直不知道。”

“没,金簪是送给小玲,我妹妹。”

梁太爷恍然大悟,朱宝珠不知是喜是忧,脸上肉太多,表情全被遮住了。

梁太爷知道朱宝珠已经开始妥协了,她不是自命清高的女人,她只是缺乏对男人的自信,对婚事的自信,无非是被人伤过才一直拒绝梁家。她越是这样,梁太爷越是心疼这小姑娘,和自己的儿子,某些地方很像。

朱宝珠说要再考虑,梁太爷却是作风强势的人,两天还没到就遣媒婆上门走过场,再接着聘礼接二连三的送来,全城都知道梁家和朱小姐的婚事谈成了。

朱宝珠简直哭笑不得,梁老太爷肯定懂她的心思吧,所以才这样干脆的替她斩断优柔疑虑。

聘礼送来之后梁楚又一日送来了聘簪,上好的麒麟玉簪,朱宝珠特别心动。

掌柜们招呼梁楚品茶,他还是那样牛饮,朱宝珠直接说出心中的最后想法:“梁老爷,你是个有担当有主见的人,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听听你的建议。”

“但说无妨。”

“我希望和你成亲以后,能和现在一样打理朱宝斋的生意,行吗?”朱宝珠期待的看着他,成亲以后他是夫,他是天,他如果不答应,朱宝珠只有放弃朱宝斋安心做人家妻,不想放弃朱宝斋是朱宝珠的私心,一是因为喜欢,二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梁楚略微思索片刻,点头答应了。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无疑是为了私心和脸面,他梁楚不在乎那点无聊的脸面,再说朱宝珠长成这样,就算天天在外面也不大可能出现什么红杏出墙的丑事,而且,他相信朱宝珠是个有责任心的女人。

一切都谈妥了,婚事定在五月初,两人都是再婚,婚事并不想办的多高调,梁家请了亲朋好友,朱家暂时便由几位掌柜做主。

没有特意张扬的婚礼还是非常不寻常,两家都是家底殷实的生意人,简简单单的仍旧比很多人家办的轰动,特别是朱宝珠那些让人眼馋的嫁妆,摆了一条大街,可把一堆人惊醒了。而梁家太爷自然不可能让外人将来说闲话娶媳妇有偏心,这场婚礼的排场不能比当年的婚礼差,梁太爷还有自己的私心偏好,他喜欢如今的儿媳妇,私下留给她的东西比当年好多了,当年舍不得拿出来的玉白菜如今送给了过门的朱宝珠,朱宝珠丝毫不知道那玉白菜是婆婆的遗物,更不知道公公的偏好,只有少许老辈仆人看在眼里,对这位新嫁夫人丝毫不敢小瞧。

又是,洞房花烛夜。

朱宝珠在新房等了很久,烛火摇曳,随着一股酒气,新郎稳步踏了进来。

他走过床边,掀了她的盖头,他双眸清明,没醉。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似乎一直如此。相比前任丈夫的嫌恶,对比他的平淡朱宝珠并不太介意。

他拿过丫鬟手里的酒水,两人像朋友般喝了交杯酒,他一饮而尽,还朝她亮出杯底,她忘记了羞怯,心境平和。

“宝珠饿不饿?一天没吃东西吧。玉容去厨房端些吃的来。”他扬手吩咐,她失笑,哪个新娘不会饿,一整天不言不语更别说喝水吃东西,不但饿,还很疲乏。

玉容端来的酒菜是单独准备的,似乎梁楚早就吩咐好了。

朱宝珠坐上桌,细细品味晚宴,梁楚遣退下人们,陪她吃饭饮酒。

“我一直在喝酒,粒米未进,比你还饿。”梁楚笑着如斯说,没有他人在旁,梁楚的吃相有点狼吞虎咽:“宝珠,我敬你。”

他举杯,双眸清亮,很真诚。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何而敬。

她笑着举杯,喝了整杯烈酒,喉咙火辣辣的疼,白皙的脸红透了。

“有人说我脾气暴躁喜欢打骂女人。”他忽然这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