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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二嫁(37)

梁楚十成相信,倒不是信苏二少的人品,而是不信自家这些人。

“今日拖累苏兄梁某实在抱歉,这都是家里人糊涂,还望苏兄不要见怪。宗宝,送苏少爷回客栈。苏兄慢走。”

苏二少点头,晃悠悠转过身便要走。

二姨太着急的扑上去扯着嗓子嘶喊:“你不能走!你怎能如此潇洒离去?你要是走了我便报官!”二姨太已经失去理智,歇斯底里,难看得很。

梁楚嫌恶地捂住脸,觉得再外人面前丢人之极。

“报官是最好不过,苏某也正想请衙门查查还苏某一个清白,不然我家娘子追来可饶不了我,几位奶奶便放过苏某吧,苏某有家室,不能凭白认一顶绿帽子带回家丢祖宗的脸面。”苏二少停下脚步无可奈何的推开二姨太,目光最后扫视一眼哭泣的小丫头,叹息道:“我想几位奶奶也是误会在下了,几位不妨将家中上下男丁全部集合起来,好好盘查一番,孩子他爹是谁,定会水落石出。”苏二少最后说完这些,拔腿飞奔,几个跟头便匆匆逃也。行走江湖好多年,怪事年年见,今年犯太岁。

安水,红颜,往事,蝶恋花还是花恋蝶,情情爱爱,恩恩怨怨,有起总有落。错过飞花漫天最美时节,回首已是凉秋冬来,彩蝶齐飞去,双花已结果。念也罢,眷也罢,叹一声岁月如梭。

苏二少一走,梁楚便喧声召集家中所有男丁,不分老少。小香儿哭成了泪人,几近晕厥。几个女人大咧咧揪着梁楚叫骂,骂他没有良心,骂他吃里爬外,骂他是怕老婆的软脚虾。

嗡嗡作响的叫骂声中一记耳光异常响亮,扇的便是兴风作浪的二姨太,那张老脸顷刻红肿,满室无声。

梁楚一声不吭冲去账房抽出几张银票出来狠狠砸在梁举人的老脸上,砸地梁举人双眼犯晕:“拿着这些钱,带着你家的祖宗们给我滚,我梁楚伺候不起这些老妖妇!”

梁举人老脸通红,面孔因激动而狰狞,做梦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梁楚会对自己这么无礼。他是梁楚的长辈,他还是举人啊!

梁楚豁出去了,一口唾沫吐在他面前,拿脚勒平了:“你是举人,我是贱民。你可以不要脸,我可以不要命。”

21 赏菊之宴

21 赏菊之宴

梁举人到嘴的狠话,在看到梁楚猩红的眼眸时,生生堵了回去。

躲在门后的玉容听罢心里痛快的叫一声好,就差没冲上去为梁楚鼓掌欢呼。

玉容眼见梁举人败下阵来,立即喜滋滋的跑回房里禀告正在沐浴的朱宝珠。

“小姐小姐!老爷在厅里发脾气说要梁举人一家滚,说的可直接了,那老鬼脸红成猴屁股,气得不轻啊,哈哈真是痛快!以后小姐再也不用担心梁举人一家暗里偷鸡摸狗了。”

朱宝珠闻言面色一喜,微微浮起身追问:“那举人会乖乖答应?我就怕他们脸皮厚死不走。”

玉容拍着胸脯回答:“小姐别担心了,我看老爷这次是铁了心。你没看他发脾气扇二姨太那一巴掌,哎哟,听得疼死我了。都做到这份上了举人一家还有脸面留下?二姨太肯定不会罢休,日后只会更乱,趁此赶出去最好。”

“不过,老爷还给了举人几张银票,哼,简直浪费银子。”

朱宝珠失笑,看来梁举人这次是认栽了。梁楚能狠下心赶他们走已是难得,给几张银票无非是念在几个还算乖巧的小辈面上。那几个小辈每次见了梁楚倒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哥,这些钱就当红包好了。

当晚,小香儿的相好一事暂时停歇,梁楚硬着头皮派人将梁举人一家的行李收拾妥当,最后放话:“明天早上你们就给我走,别让我说第二遍。”

几个女人见他认真了,当即便没了声音。她们不问世事却不是傻子,住在梁楚家吃喝全靠他,这么一下被赶走,以后一粒米都得自己掏钱。何况偌大一个家,除了年迈的梁举人有点俸禄,还有谁在赚钱?当即便有女人小声嘀咕:“二姨太真是太冲动了,做甚和小楚一个晚辈过不去。”笑话,他们被赶出去,以后还能过得这么悠哉快活?谁有本事赚钱给她们买吃买喝买漂亮衣裳。

凡事喜欢出头的三姨太立即巴巴跑上去跟梁楚说好话,丝毫不见方才的长辈架势。梁楚二话不说挥手示意,叫管家看着他们收拾东西,自己则去给梁太爷请安。

梁太爷似乎对儿子的决定丝毫不感到吃惊,亦无反对之意。只淡淡的对梁楚说:“言章今天这些事处的不漂亮。”

“爹说的是。”梁楚乖乖颔首,并不反驳。

今天梁家喧闹,梁太爷仍早早趟进被子,越渐年迈的身体不容许他参合太多烦心事。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梁楚立即握上去。梁太爷紧紧握着他,语重心长一声叹息:“爹不想逼你做不乐意的事。可是这些年爹还是不能让你随性,男人成家便必须收起心,你乖乖顺着我,心里怕有过埋怨吧?但是等你当爹的时候这些事情便明白了。爹当初不问你的意见便向宝珠提亲,你如今可还怨我?”

梁楚倒没想到父亲会提起宝珠的事,微微犹豫了少顷,便直言道:“拜堂之前孩儿心里抱着迷惑,并没怨恨。我总要娶妻生子,是谁并不重要。然到如今孩儿庆幸是宝珠,我跟她处得很轻松……挺开心。”

梁太爷闻言点头,呵呵笑道:“算命的说你们二人八字最和,宝珠可以让你守得云开见月明,宜男之相。我知晓你今日和宝珠吵架,不过想来也快和好,彼此退一步方可和睦相处,甚好甚好。其他的事爹不再管教你,你跟宝珠争取快些生个孩子,爹的心愿也算了了。”

梁楚微笑点头,又和梁太爷唠叨了几句洪湖的事,直到梁太爷实在累了,梁楚才放下一整天的疲惫慢吞吞踱回房里。

丫鬟玉容正吩咐两个粗使往木桶里注水,热气弥散,烟雾缭绕,梁楚多瞧了几眼,眼皮便困乏得直打架。下人退去后,朱宝珠才从内房慢悠悠走出来,穿着单薄的粉色里衣,服服帖帖沾在皮肉上,将朱宝珠圆润的身形显现无疑。朱宝珠擦拭一头青丝,仰头指向屏风后:“相公赶紧去洗洗,洗完好生睡一觉。我瞧你那脸上半面红疙瘩定是没好生梳洗才上了火。”今天的事,谁也不想再多提。

梁楚被噎住,没好气瞪朱宝珠两眼便胡乱几下脱了衣物,不说,这身衣服他十日没换了,在外面又没人管教,少洗几回身谁去说。顾着赶路谁去在意大男人干净不干净。可是他脸上会长红疙瘩才不是因为脏,是在洪湖吃多了肥鱼上火啊,哎。

朱宝珠瞅着满地散落的脏衣服无奈摇头,一件件收拾起来便打开门丢给玉容。回头给梁楚拿出换洗的干净衣裳,踌躇了少顷,朱宝珠微微羞赧地从檀木箱子里翻出一双蓝底银绣花的短靴。鞋底宽大,一瞧便是男人的脚,千层底纳得仔细结实,细看鞋面上的绣花工工整整,然在女红里手艺却是普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