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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二嫁(14)

朱宝珠僵着身体没动,旁边的玉容怒气燃烧,恨不得冲进去把那位不要脸的大小姐踹死。然而玉容还没来得及动作,房内便传出一声响亮的巴掌,接着便听到梁玲悲惨的哭嚎:“你居然打我——为了那种不要脸的丑女人打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哥!你说啊你说啊——”

梁楚低沉的声音钝钝响起,似乎在强压着什么,说话咬着舌头更显森冷。

“我是你哥,你永远记住这一点。她是你嫂子,我的妻子,容不得你对她说三道四,不然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字字真言,从那扇推不开的门里清晰传进朱宝珠的耳朵,慢慢的渗入心尖,朱宝珠浑身僵硬烟消云散,不由自主露出甜甜笑颜,如刚喝了蜜的猫。

“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我为什么不能说她,我要让她身败名裂,我看你要怎么不念兄妹之情,我和你这么多年难道比不上她一个外来的。”梁玲继续尖啸的与梁楚对峙,那边梁楚很久没有说话,窸窸窣窣的异样声音让朱宝珠感到不安。

“哥你就成全我吧,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真的就只这样而已,只要你肯接受我,我以后再也不说嫂子的坏话,我什么都听你和她的好不好?”梁玲的哭泣满是哀求,朱宝珠厌恶的眯起眼,这个家里,只会有一个女主人,有别人就没她朱宝珠,有她就不能有别人。

朱宝珠提起精神,忍着冲动静心等候梁楚的答案,梁楚会妥协还是反抗到底,她拭目以待。

那边等了很久才传出梁楚微弱的无力低沉嗓音,如同抽了丝的躯壳:“你只能是我妹妹…你就是我亲妹妹。”

亲妹妹?朱宝珠大惑不解,看来梁家的秘密不少,梁玲的那番说辞还有背后的原因,梁玲一直被蒙在骨里。

“不可能——”梁玲怒斥,房间里一阵噼里啪啦的杂声,隐隐还夹杂着梁楚的痛苦低吟。

朱宝珠再也忍不住推开房门闯进去,就见满是花瓶碎屑的屋内,梁玲失魂落魄的站着,梁楚疲软无力靠在桌角边,见朱宝珠进来求救的看向她,朱宝珠忙跑过去搀扶,焦急吩咐:“玉容喊大夫来!”

“把大小姐关进柴房三天不准吃喝!剩下的人快把老爷搬回房。”朱宝珠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压根不管梁玲和下人们的惊诧,转身便离开了此地。

清冷月夜,凉风习习。今日的梁府处处散发着一股压抑气息,下人们没一个敢和往常样说笑聊天,梁家现任当家主子还未醒来,也不知道这一关能否挺过去。如果当家的就这么一命呜呼,夫人还未留下一儿半女,老太爷年纪又大,梁府可该如何是好。

三位老大夫绷紧脸皮在梁楚的床前忙进忙出,一时扎针一时把脉一时灌药,昏睡的梁楚已经被折腾了三个时辰仍未见醒,平时看起来结实安康的身体此时如残败的娃娃般脆弱,特别是那张脸,灰白的让人心惊。

梁老太爷如丢了魂魄般呆坐在轮椅上一动一动,平时精神矍铄的双眸突显病弱老态,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年不惜舍命冲进火里把儿子抢救出来不就是为了儿子好好活着,传承梁家祖业。如今儿子好不容易从过去的灰暗里走进阳光,娶了贤惠的妻子,眼看就等着三代同堂的好事将近,梁楚却给自己的亲妹妹害成这样。

一碗叫不出名字的药,断了梁太爷最后那点心软。梁太爷千万个后悔,当年不该把这个女儿带回来!更不该因为女儿的哭诉而迟迟未将她嫁出去。

“醒了。”梁太爷几乎都快绝望了,大夫欣喜的声音成了天籁。

“相公……”坐在窗前的朱宝珠红着眼眶哑声呼唤,床上那人虚弱的瞌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梁太爷热泪满盈,激动的抓住梁楚的手:“言章,你可要撑下去啊。”

梁楚眨眼,努力吐出言语:“恩……没事……”

一旁的大夫适时上前,朱宝珠见状带着人走出门外,同事吩咐玉容去账房拿银子。

“梁夫人无需忧心,梁老爷已经醒来就没事了,只要好好休息调养不出三日便生龙活虎。”

朱宝珠如释重担,吐气追问:“毒性可有残余?以后会不会再犯?”

“这药毒性本就不强,三日后老夫再来看一次梁夫人大可放心。”

“那好,多谢大夫相救。”

送走几位大夫,朱宝珠没有一门心思守在床前,而是转身吩咐下人摆出晚膳,这一大家子人忙到现在谁都没吃。

“爹,老掌柜,相公已经无事了,先去用膳吧,别把自己累坏了让相公担心。”

梁太爷本是摇头说不吃,朱宝珠一再坚持他便妥协了,三人去膳厅填饱肚子,回来时给梁楚端了小米碎肉粥,梁太爷亲眼看着梁楚吃完,这才放心的去休息。

梁太爷一走,朱宝珠便红着眼睛对梁楚哭,梁楚顿时慌了手脚,强撑着要坐起身安抚朱宝珠,他知道朱宝珠为什么哭,为什么现在才冲自己哭,可就是因为知道,心里更是慌张焦急。自从娶朱宝珠进门以后,夫妻两相敬如宾和睦融融,可他一直心中有愧,有太多事情对不起朱宝珠。如今还因为和妹妹的误会闹得全家人绝望担心,朱宝珠有多害怕他比谁都清楚。

“相公,我把妹妹关进柴房了。”朱宝珠一边抹眼泪一边狠狠的说。

梁楚叹息,不做回应。

“你要是觉得我不对可以骂我,可若她不是你亲妹妹,我这会早把她撵出梁家大门了或者直接告上衙门。”朱宝珠说的狠绝,偏偏眼泪还在往下落。

朱宝珠既然把这些话说出来,梁楚便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全对,她的豆腐心全是看在他和梁家的面子上,梁楚相信如果梁玲不是他亲妹妹,朱宝珠会这么做,一个女人再多的心软估计在遇上谋杀亲夫的凶手时随风遁去,梁楚从不认为女人都是软弱的豆腐,女人,狠起来的时候谁也比不过,只看是因何而狠,狠向何处何人。

梁楚扯着朱宝珠的袖子以示安慰,虚弱道:“别哭了,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发誓,我对自己的亲妹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别伤心了。”

朱宝珠甩开他,闷闷道:“我哪儿是伤心,我是气不过,你们梁家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我本没有半点兴趣,可以后要是还出现这种事,那我真是心凉了。”

梁楚闻言疲惫的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缩进被子,“哪是什么秘密,都是些伤人的往事,实在不想再提。”

朱宝珠见他如此龟缩无力,方才的狠劲不由自主便散了,顿时暗骂自己没用,可她看着梁楚的样子,实在逼问不下去。只好沐浴更衣,早早上床歇了。

翌日大早起来,朱宝珠照例去给梁太爷问安,吃了早饭后又喂饱梁楚,这才抽空去柴房看关起来的梁玲大小姐。对于朱宝珠将梁玲关柴房一事府里谁人不知,可是没有一个敢说话,连老太爷都当做不知情不过问女儿死活,他人谁敢多嘴,明显老太爷是默许了儿媳妇的作风。梁玲差点害死他儿子,饿个三天有何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