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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夫君三流妻(29)

“快喝点儿水,别吃了。”萧疏好容易才止了笑,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泪眼汪汪的白夏:“味道怪就对了,说明这些的确是他们亲力亲为一手包办。在烹饪方面我们家的人都没什么天赋,只有请你多多包涵了。不过,心意是十足十的,希望你能体谅一二。”

“能,当然能!”白夏喝了水,咂咂嘴,然后又伸手抓起一块:“其实仔细回味一下,也没那么难吃,风味还挺别具一格的。”

“你……不要勉强……”

“正好肚子饿。”

萧疏看着白夏左一块右一块吃得欢畅,抿了抿唇角,未再做声。只在一旁不停的为她续水,偶尔用方帕为她擦去额上的汗以及嘴边的残渣。

没一会儿,食盒便见了底,白夏状似满足地舒了口长气:“吃饱喝足,待会儿定能睡个好觉!”

萧疏默然片刻:“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的家人们,怎么变成你谢我了?”

萧疏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白夏便也没有再继续问,转而从袖子里摸出个小锦盒晃了晃:“刚刚的那声谢,就算在这个上头吧!”

“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第二样东西。”

萧疏打开,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来颗指甲大小的蓝色丸子,清浅的药香扑鼻而来。

“你中的虽然不是寒毒,但到底伴有某些类似寒毒的症状。比如天气转冷便会时常疼痛,夜间更加严重。”白夏看着萧疏越显苍白清减的面容,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前是腿疼,现在应该转到腹部了吧?”

“没有……”萧疏下意识便想要否认,却又想起她的诊断本事,只好改口:“偶尔发作而已,目前也比较轻微,一会儿就好了。”

“你这人,便是活活疼死了,也不会说半个字!”白夏按下心中的烦闷,耐了性子道:“这些药是我刚刚配出来的,虽不能解毒,却多少可以缓解一些症状。每隔七日吃一颗,当能助你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萧疏愣了愣:“没听下人说你去买药材啊……”

“市面上卖的那些寻常材料有什么用?”

“那你是从何处……”萧疏蓦地恍然,同时有些不可置信:“我记得,林府的园子里好像种了不少珍稀药草……”

“可不就是从那儿弄的!”白夏揉揉鼻子摊摊手:“也不知道那家伙一路上是打哪儿搜刮的,简直都快比得上梅岭的药园了。我见里面正好有需要的几味药材,便天天去守着,教花匠怎么照料,省得不小心被糟蹋了。”

“所以……”萧疏眉心微微一漾,声音里透着几分小心几分试探还有几分勉力压制的欣喜:“你这些天常常去林府,就是为了这个?”

“对啊!那几种草药又珍贵又娇气,若是一时大意错过了开花结果的日子,就要等到明年了。”

“那么,你回来后,总是独自待在居所,是忙于配这些药丸?”

“对啊!我费了很大的工夫忙了很久呢!”

“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萧疏摇摇头,垂下眼帘,只觉盒中一粒粒的蓝色在橘黄的灯光斜照中连成了线结成了面,华彩耀目,带了柔和的暖意渗入肌肤溶入骨血直达心底。

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以为是,还有,自欺欺人……

白夏站在他身边歪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看着,当看到他的唇边终于慢慢勾起两道弯弯的纹路时,便也随之笑了开来:“原本还需要再过至少半个月的,不过今天恰好得了一株新开花的雪莲,所以就……”心中一窒,话音猛然停顿。

萧疏抬眼,颇感意外:“此地怎可能培植得出雪莲?”

想起林南一脸的病容,火烫的肌肤,还有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白夏的笑容一点点敛起。

萧疏将她的神色转变看在眼里,略一思量:“看来,我是承了九殿下的情了。”

“他……不知道这件事儿。”

“那雪莲想必来之不易,他既送你,定希望你能好生珍惜。”

白夏扬了扬眉,很认真地说道:“再如何珍贵的药物,若是不能用于治病救人,也不过与杂草无异。我用雪莲入药,只是因为时机恰好功效合适,并没有掺杂别的因素也没有想太多。至于你所谓的什么承情不承情,根本就没有必要。否则,病人们岂不都要去登门拜谢药农了吗?总之,你安心服用就好,即便欠了人情,也是我与他之间的问题!”

“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倒惹得你这番长篇大论……”萧疏轻轻摇头笑叹,将锦盒小心收好,又欠身拱了拱手:“罢了罢了,我什么都不再提,只管谨遵医嘱,可好?”

白夏甚为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

萧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到书桌旁,拿起放在一摞公文最上面的一个小布袋:“这是今日晚间才呈上的,本打算明天派人去珠宝店装饰一下再给你送过去,不过既然你自己来了,就先瞧瞧,有什么要求告诉我,比如配何种玉珏,用什么颜色的丝线。”

边说,边将袋中之物倒于掌心,原是块白色的小石头,平平无奇,绝不名贵。

白夏却睁大了眼看得目不转睛。

“以前在游记上看到过关于梅岭的记载,其中提到有一种石头乃是那里所独有。前些天正好有人去大梁办差,我便让他到梅岭走了一趟。”安静的室内只有萧疏温润的声音徐徐述说:“我想,你离家日久,身边若是能有个小物件聊寄思乡之情,总是好的。”

白夏慢慢伸出手,将那一块打磨圆润的小石头拿起,举到面前凑近灯盏细瞧。看着看着觉得有些模糊,于是眨眨眼,再看,但很快,又糊成了一片。使劲一擦,湿了半个手背。

萧疏没有多言,只是拉过她,让她伏在自己的膝上,轻轻抚着她的发端,拍着她微微颤抖的后心。

良久,待到她情绪平复,方柔声问:“想家了是么?”

“嗯。”

“想亲人了么?”

“嗯。”

“等开春,我派人护送你回去好不好?”

白夏猛地抬起头:“不好!”

萧疏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不禁一笑,用指腹拭去她脸上残余的泪痕:“傻丫头,难道你想一直独自在外面游荡吗?外面千好万好,总不如家里好。外人对你再尽心尽意,又何及家人待你那般毫无保留?”

“反正我不回去!”白夏皱了皱鼻子:“而且,我觉得这儿挺好的,你对我,也很好。”

眸子一黯,萧疏的声音仍是轻柔,却沉甸甸仿有千金压顶:“我对你好,又岂能好一辈子……”

白夏闻言直起身,神色是难得的肃穆:“诤言,你告诉我,一辈子有多长,有多少年?”

萧疏略一愣怔:“这……因人而异。”

“有的人刚生便死,是一辈子。有的人长命百岁,也是一辈子。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一辈子,究竟能活多少年。”白夏红着眼睛,带着鼻音,说出来的话却甚为坚定有力:“你是军人,我是大夫,你我都是见惯了生死甚至某种程度上看穿了生死的人,是否还有必要斤斤计较于生命的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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