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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夫君三流妻(13)

(三)

我的父母去得很早,就留下了我这独苗一根。父亲的兄弟姐妹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早就在京中绝了迹。至于母亲,据说是个孤女。

所以,我真是彻彻底底的一个孤家寡人。为了防止我产生各种各样的儿童心理疾病,自我三岁开始,岁岁和月月便常常入宫来陪我玩耍,到了七岁,便索性让他们留下来做了我的伴读。

他俩虽然来到这世上前后只差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性子却是天差地别。

每次看到性如烈火的月月插着腰教训温吞似水的岁岁,我都忍不住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岁岁天生是块读书的料子,月月反之。于是老太傅在教课时,月月总会遭罚,不过都由岁岁坚持代受了。弄到后来,老太傅既不忍心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被打板子,又不甘心自己最顽劣的弟子逍遥法外,纠结得本就不甚茂密的白发掉了个七零八落好不凄凉。

仲父终于看不下去,便让暴力因子发达的月月停止祸害上书房,跟着大内高手们去学功夫。

结果,岁岁害怕妹妹吃不了苦又害怕妹妹犯了错没人代为领罚,于是决定半天读书,半天习武。几年过去,竟一不小心弄了个文武双全。

仲父爱才,便将其带在身边亲自传授兵法以及治军之道,一来二去,造就了个史上最年轻的禁卫军统领。

在此期间,月月当然也没闲着,称霸皇宫之后觉得不过瘾,又在江湖中混了个非法组织头目玩玩。在我看来,其宗旨没别的,无怪乎‘闲着找事’。因为她这辈子既不求财也不求色,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打发时间。

作为全天下最有钱的夫妇的宝贝闺女,月月用来射人的箭都是纯金锻造的。作为全天下最有势的皇帝的准老婆,月月打小就明白除了我之外别的男人全是那天边的浮云连看一眼都浪费时间。

好吧,我错了,别的男人里面绝对不包括她的亲爹,我的义父。

(四)

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我叫干娘为干娘叫义父为义父,而不是叫干娘为义母或者叫义父为干爹。不过这个问题我也没打算弄明白,反正我不管是叫义父还是叫干爹,那位文艺中年都非常非常的不待见我。

比如眼前,我已经在萧家的客厅里喝了八杯茶几乎要喝得尿急,这个家的主人却还是没有出现。

不是不在,是故意晾着我。

旁边伺候的下人们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已经开始不耐烦,但依然没有露出半点惶恐慌张。倒不是因为训练有素或者悍不畏死,只是因为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自打我在月月的十岁生日宴席上突然颁下圣旨,封其为未来国母之时起,就时不常的会上演这么一出。尤其在岁岁前年正式接受官职后,更是变本加厉乃至于丧心病狂的令人发指。

说实话,对于义父的暴躁抓狂,我真是挺能理解的。

萧家自古以来便不涉朝政,族中子弟大多经商,嫡系一脉中则绝无从政的先例,也绝不与皇家结亲。

而义父一共就两个孩子,一个做了皇后,一个做了统领。我要是他,估计早就揪头发撞墙自谢于天下自绝于人民了……

可是,这也不能怪我。

月月两岁多的时候就立誓要对我的龙根负责,我总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尊重女性的良好品德,是师父自幼便帮我牢牢树立了的。

岁岁当时也许下了同样的心愿,但鉴于我对小菊花的浇灌事业暂无兴趣,他的小菊花也没有让人染指的打算,故而只能换种方式兑现诺言。

所以充其量,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没有拒绝而已,怎么到头来就全都成了我的不是了呢?

真是一想起来,就让人黯然神伤无语凝噎。

我正自怨自怜,忽听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自外面传来,于是顿时不尿急了,因为全改为冷汗冒出去了。

(五)

我听说民间好像有句话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不知道有没有下半句:‘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有气’。如果没有的话,我准备过几天颁道圣旨昭告天下给凑成一副对联,横批是:‘半子难当’。

我不仅是半子,还是干儿子,还是义子,那真真儿难得我是成天介风云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

干娘待我自是极好的,虽然时至今日还依然像是对小孩子一样没事就掐掐我的脸摸摸我的头让旁边的围观群众恨不能自插双目,但是相较于义父对我的方式,我简直恨不能让干娘把我搂在怀里喊我‘心肝肝肉蛋蛋’……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怕月月翻脸,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义父早就让高叔叔一剑做掉我省得碍他的法眼了。

提到那像是从冰雪堆里爬出来的高叔叔,我就忍不住打摆子,正哆嗦得带劲儿,便听一个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草民不知圣驾亲临,见驾来迟,罪该万死!”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两个箭步窜上前去,双手托住了来者的双臂,阻挡了其想要下拜的姿势,声音颤得跟在三九寒天裸*奔似的:“义父,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知皇上此言何意,草民惶恐。”

他再度坚持要行大礼,我则腿肚子抽筋膝盖发软。如果不是怕他遭雷劈,我这个跪天跪地跪祖宗的皇帝真想给他下跪磕头。

您老一惶恐,我这小命就要去掉半条……

(六)

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问过义父,为什么每次一见到我就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记得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不是不大高兴,是大不高兴。”

那会儿我还非常天真,简单的大脑搞不清楚‘不大’和‘大不’两者有什么区别,等到琢磨明白了,已经又过去了好几年。

其实也是由不得我不明白,因为当听到太监宣布了那道把月月定为后宫之主的皇命时,义父那张脸黑得哟……如果不是干娘当场给了他一个热情的香吻灭了熊熊怒火而燃了另一把火,我可能已经被他活活掐死当场了。

于是我只好再次虚心求教,究竟是哪里让他如此不满意。他的回答是:“因为你不可能是个好男人。”

这个命题对于当时刚刚十二岁离男人还有一定距离的我来讲,实在是太抽象了,让我苦思冥想而不得要领险些闹出了抑郁症。后来,还是干娘开恩,告诉了我所谓好男人的定义。然而,自懂事起便一个人睡一张大大的龙床的小小的我依然稀里糊涂懵懵懂懂,只好没事就使劲琢磨,一琢磨就又琢磨了好些年。

再后来,我明白了,同样的,也是由不得我不明白。因为月月对我的龙根负责的那是相当之彻底,就连出去混迹江湖,都企图要将我的龙根带在身边好生照料。为了表示要做一个古往今来最好的好男人的决心,我将宫里的宫女全部遣散只留太监,方圆五百里之内连个母耗子都没有半只。如此这般,才终于避免了成为史上第一个‘无根皇帝’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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