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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Q无下限(8)

我低着头,看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杯子里,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无休无止:“可我就是心里难受啊,这段时间一想到他就会好难过,连他的欢送会都不敢去,哪里还有什么勇气,简直没用死了……”

“我知道的,我都明白。”何决轻叹着走到我身边,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动作轻柔,掌心温暖:“相信我,会好起来的。这个世界其实很小,或许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又走到了一处,说不定还可能有进一步的发展。但这个世界也很大,或许你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你将遇到另一个男生,彼此相爱而后结婚生子。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是你曾全心全意喜欢过的人,那样完全不求回报的感情,这辈子大概只有一次。所以值得珍惜,值得记住,却不值得沉迷更不值得逃避。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想,我懂。

我对林木森的喜欢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

那么他是走是留于我而言,也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他会在我心里永远占据一个位置,而我,是他的大学同学。

仅此而已。

第六章

(10)

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何决便一直陪着我,迎来曙光初现。

等哭完了神清气爽后我才想起,这期间沈佑竟奇迹般地完全没有闹腾,始终安安静静地睡在那儿,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早已酒精中毒暴毙而亡了……

去查看时,见他正面朝内,整个人都蜷缩在杯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虾米般的睡姿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脸色由于酒力散去而显得苍白,因了不舒服而拧着眉毛抿着嘴唇,下巴貌似隐隐有一圈胡茬,摸上去还有些扎手。

我忽然忍不住地想笑:“臭小子长毛了嘿!”

被打扰了美梦的沈佑把头全缩进被子里,又立马钻出来,抽抽鼻子一脸嫌恶。

我见状更是乐呵,戳着他的脑门:“还不是被你自己一身酒气给弄的?熏死活该!”

“臭死了……”他闭着眼睛上下左右闻了闻自己,随即侧过身,顺势一把抱住我的腰,像只大狗似的在我胸前蹭了蹭,懒洋洋地含混着声音:“阔阔姐,洗澡澡。”

“……”

音响店里没有浴室,所以满足不了沈佑洗澡的需求,但洗个漱还是可以的。

我给这位爷挤好牙膏倒好水,又把热毛巾热水都准备好,他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晃到水池边,有气无力地靠在那儿哼哼头疼。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刷牙,完了刚想漱口,不防他忽然凑过来,伸出舌头在我唇边的泡沫一舔,咂咂嘴,皱皱眉:“怎么是薄荷味儿啊?我喜欢柠檬的!”

“……你狗啊你!”

他龇龇牙,摆出‘没错我就是狗不服你咬我呀’的无耻架势,让我满腔被冒犯了清白的怒气顷刻之间溃不成军。

“算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辛大人,小人要柠檬味的牙膏。”

“……你给老子滚!”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嘛~”

“……”

虽然小时候的沈佑经常跟我撒娇耍赖,但现如今面对这位已然是一米八十几的大老爷们,拧麻花似的狂扭小蛮腰,我实在是招架不能。

一路败退,恰见出去买早点的何决进门,我连忙抱头鼠窜躲到他背后:“BOSS救命!”

“这么早就醒了?”何决看看千娇百媚之态收敛不及而导致面容有些扭曲的娇羞汉子,笑了一声:“到底是年轻啊,宿醉完全没影响。”

沈佑迅速调整出道貌岸然的官方表情:“请问你是?”

我介绍:“我老板,也是收留你的恩人。”

他肃穆着伸出手:“幸会幸会。”

何决愣了一下,忍笑与其握了握:“彼此彼此。”然后转而对我说了句:“你弟弟还挺有意思的。”

我谦虚:“见笑见笑。”

沈佑怒:“什么弟弟?我是她的班主任!”

何决又是一愣,恍然:“原来乱伦指的是这个……”再冲我点了点头:“理解理解。”

我感动:“万岁万岁。”

沈佑更怒,何决却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将一个袋子交给我:“买早饭时遇到你的室友夏燕,说你生病住院了,托我代为探望一下。”

我对这句话里的诡异逻辑认真思考了半分钟,无解:“她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为什么要托你?”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昨晚有人打电话到寝室找你,于是提起。至于第二个问题……”

何决但笑不语,我则醍醐灌顶。

夏燕向来认定,我成天对着一个又高又帅又成熟又无不良嗜好的极品男人不动春心,完全不符合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简直就是泯灭人性,故而总是恨不能敲开我的榆木脑袋把她自己的猥琐想法装进去,然后化身为狼飞身扑倒吃干抹净……

我使劲干咳:“这个……抽风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别当真别当真哈!”

何决笑着将包子油条什么的摆上桌:“放心,我们之间的年龄相差这么多,误会不了。”

被无视已久的沈佑忽地凉凉一哼:“性别都不是距离了,年龄算什么?”

我正被没封口的袋子里,那些堂而皇之招摇过市的内衣裤震得面红耳赤,随口回敬:“所以,你昨天才哭着喊着让BOSS品尝你吗?”

沈佑一愣,冲着一脸淡定的何决眨了一会儿眼睛,然后摸了摸被那一撞后略有些肿起的嘴角,无所谓地耸耸肩:“尝就尝呗,好歹也温柔些嘛!”

何决抚额:“现在的年轻人啊……”

(11)

我无暇理会这满满的基情,只琢磨着,昨天会是谁打电话找我呢?

边想边下意识掏出手机,打开,竟有七个未接来电。

晚上八点一个,凌晨十二点半六个。

名字都是,林木森。

按照以往多次班级聚会的经验,晚上八点多正是弟兄们喝得高兴的时候,酒劲未上,神智仍在。那会儿找我,应是代表广大同学对我违和的玉体予以慰问。

而午夜前后,则该趴下的趴下,该发疯的发疯,该住院的住院……总之一切行为都已脱离了理智的控制,且酒醒后对该段的记忆基本空白。

这种状况下,林木森为什么要找我,还找得这么急?

我琢磨来分析去,手指头一哆嗦,直接按了回拨,那边响了一声便被接起,我也只好强装镇定:“喂,是我。昨天手机静音了,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

“原来是这样啊……”林木森的声音微微有些哑,不过听上去很清醒还带着点惫懒,少了些许惯有的清冷:“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还好吧?”

鉴于沈佑编造的理由实在尴尬,我只好随便支吾着应付。

“还在医院吗?”

“没,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

我犹豫着期期艾艾:“那个……你后来又找我是……”

林木森默了一下。

我便飞速着自问自答:“大概是你不小心按错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