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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Q无下限(5)

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好忍气吞声做厨娘。

印象中的沈佑绝对是个饭来张口的主儿,不过此处厨房里的家伙什儿倒是一应俱全,冰箱里也塞满了各色新鲜食材。

“你终于学会做饭啦?”

“怎么可能?君子远庖厨!”

“……你弄那么多东西干嘛?”

沈佑捏起一片我刚刚切好的番茄,歪头看了看,忽地轻轻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已经很久了。”

“什么?”

“像现在这样,有人在做饭,我在等着吃。”他用另一只手拉了拉我的马尾辫,眉眼漾起的温软似是连带着指尖的暖意也渗入了发梢,丝丝缕缕拂过我的心头:“阔阔,你果然没变,真好。”

明亮的灯光将沈佑脸上的笑容映出一层柔和的浅晕,模糊了已然分明的面部轮廓,带了些许的不真实。

这让我恍惚忆起多年前的某一天,两个孩子挤在锅台前,一个笨拙地挥动铁铲在锅里翻炒着,一个举着勺子瞅空便挖几颗往嘴巴里丢,烫得直抽冷气还不忘含糊奉承:“阔阔姐,你炒的花生米最好吃了!”

后来,一个动作越来越娴熟会做的花样种类越来越多,一个则仍是垂涎欲滴地候在一旁迫不及待。只是赞美的话变成了:“小阔子,朕封你为御膳房总管,给朕做一辈子的饭!”

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佑不再喊我姐姐的呢?

记不清了。

就像不知何时起,他不再总是粘着我,仿佛一夜之间长高了,也疏离了。

不过毕竟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所以这么多年没见,彼此也并没什么明显的陌生感,三言两语便能找到曾经的熟悉和默契。

但,又是否真的什么都没有改变……

“魂兮,归来!”

我眨眨眼,看着面前一张因凑得过近而略显放大扭曲的脸,有些发愣。

“在想什么龌龊事儿呢?一直色迷迷地盯着我!”

“我在想啊,娃儿的翅膀硬喽……”摸摸沈佑的脑袋,我感慨万千:“当娘的心,你不懂。”

沈佑:“……”

简单弄了几个家常菜,三头饿狼风卷残云。

沈佑打着饱嗝:“不错不错,厨艺不仅没荒废而且大有长进,朕甚满意,就赏你继续做朕的御膳房总管吧!”

小川拍着圆滚滚的小肚皮,向我表达疑惑:“可我刚刚听他在电话里说,是你把他带大的,你不应该是他的保姆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沈佑一本正经地接话:“对啊,她是我的御膳房总管,同时,也是我的家养小保姆。”

小川眼睛一亮,‘哇’了一声:“就像家养小精灵‘多比’一样吗?”

沈佑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也想养一个!”

“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养的,你瞧,哈利波特就没有家养小精灵。”

沈佑洋洋自得,小川失望不已,我则看不下去祖国的花朵被如此忽悠摧残,索性飘去饭厅削苹果。

刚削了一半,眼前一花,鼻子一紧,耳边响起掷地有声的清脆童音:“有了这个,你就自由了!”

我屏息退后半步,尽量偏离那只不知从哪里搜出来的袜子的辐射范围:“你很想让我做你的家养小保姆吗?”

“当然!”

“那好……”我郑重其事地将水果刀递给兴奋不已的小川:“让我们来建立契约吧,第一步,把彼此的血混在一起。”

“啊?”

“主人先请,用这把刀在手指头上用力地割下去就行!”

“这个……疼不疼?”

“应该会有一点儿。”

小川正泫然欲涕地对着雪亮刀锋做激烈的心理斗争,沈佑溜溜达达晃进来冲我打了个响指:“时间不早了,咱们一起把这位小祖宗送回去吧。还有,明天晚上我想吃土豆烧牛肉。”

我扭头看他,庄重宣布:“对不起,我们的契约已经解除了!”

“什么?”

沈佑一头雾水茫然四顾,视线最终落在了一手拎着袜子,一手举着刀子的小川身上,大吃一惊,勃然断喝:“臭小子,谁让你玩刀的?!”

想必对方那颇具魔幻效果的造型太具冲击力,导致其脑神经与四肢的协调系统出现紊乱,竟做出了空手入白刃的壮举。

当然,这也可以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此人在生活上确实有些低能……

电光火石,一声惨叫。

满室皆静。

小川呆呆地看着沈佑鲜血淋漓的食指,然后默默地把刀递给我:“该你了。”

我:“……”

第四章

(7)

‘家养小保姆’的契约签订在我的誓死抗争下到底没能完成,沈佑却借题发挥,坚称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他损失了几滴宝贵的鲜血,隔三差五‘传唤’我去为他做营养大餐补身体。

于是我原本就少得可怜的空余时间,彻底变成了浮云。再加上还要费心费力去完成沈大少爷指定的各种菜单,日子简直过得比春梦还要了无痕迹。

待到回过神来,已是十一月中旬。

秋风起,叶落。

同学们要给林木森举行欢送会,接到通知电话的时候,我才想起,自那晚与他别后,竟再未见过。

我刻意让自己忙得像个陀螺,刻意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然而即便如此,该来的也还是会来。

那个我偷偷喜欢了三年的人,终是要走了啊……

林木森的欢送会在学校旁边的自助火锅店举行,那里价廉物美酒水畅饮,向来是我们班胡吃海喝的首选之地。

聚会时间定在晚上五点半,我却在太阳小偏西的时候,忽然被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系主任抓去开了一个有关毕业设计若干注意事项的无聊动员会,又领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表格,等乱糟糟搞定,已是六点一刻。

在孟爽夺命连环CALL的催促下,我如末日狂花般窜过诺大校园,直跑得三魂六魄飞了一半才终于胜利在望,扶着红绿灯杆子气喘如牛。

这个时候刚好是火锅店生意最热闹的时候,客人成群结队,店员穿梭往来。

我一边等绿灯,一边试图隔着雾蒙蒙的玻璃寻找那帮吃货的大概位置,却忽见有一人从店内快步走出,至门外一处稍微安静的拐角站定。

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我看着他的身影被落日的余晖斜斜拉长,可无论怎样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隔着一条四车道的大马路,太远了。

红灯灭,绿灯亮。

我忽觉两条腿貌似有些抽筋,动不了。

刚想弯腰捶一下,手机猛然响起,惊雷般炸得我险些扑倒在地。

手忙脚乱掏出电话,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呆了一下,然后望向对面。

是,林木森……

外套应该是脱在了座位上,这会儿的林木森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身形略显单薄,却肩背挺直。一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一手拿着电话贴着耳朵,在原地缓缓踱了几步,忽地扭头张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