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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Q无下限(27)

马不停蹄冲上高铁,我有气无力地摊在了座位上。不知过了多久,正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手机忽地炸响,惊得我一跃而起险些一头撞上行李架。幸亏这种日子车上的人不多,我一边跟被吵醒的乘客道歉,一边躲去了车厢接口休息处。

看来电号码居然是‘010’打头的座机,我呆了呆,木然接起:“喂……”

一个嗓门气冲斗牛:“你人呢?”

我被震得有些发晕:“这儿呢。”

“……少废话!你他妈的快给老子滚出来,现在立刻马上!否则我非……哎呦!爸你打我干嘛?”

“混蛋玩意儿,怎么跟你阔阔姐说话呢!”

在低沉而威严的中年男子的斥责声中,我终于回过神,如遭雷劈:“沈……沈伯伯……”

这时,另一个声音执掌了电话的持有权:“阔阔啊,我是你沈伯母,你在哪儿?”

“火车上……”

“噢,是晚点了对吗?我这就派人去接你。”

“不不,我在回去……的车上……”

电话再度被彻底狂化了的沈佑夺去:“谁让你又回去的?啊?!”

我掏了掏嗡嗡作响的耳朵,弱弱地回答:“那要不然……我在下个站下车,再想办法买张去北京的票好了。”

“拉倒吧,你给老子消停点行不行!简直骂你是猪都侮辱了全天下的猪!你说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么个笨蛋……哎呦!妈你轻点儿……”

“再欺负你阔阔姐试试看!”

“……谁欺负谁啊……”

“熊孩子还敢犟嘴!”

“熊孩子就是欠揍!”

“没错!”

“……”

从小到大,沈家二老在毫无原则地支持我,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击沈佑这个熊孩子的问题上,立场一直坚定,旗帜始终鲜明,我表示很欣慰。虽然时至今日,他们大约也只有在这件事上能取得共识了……

沈佑从何决那儿得知我的行踪后,直接便步了我的后尘。他没赶上我乘的那班飞机,是坐火车回京的,到家已近凌晨。然后连口热水都没喝上,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熊孩子便被轰出了家门,登上了最早的返程民航。

如此这般,龙年的第一天,我和沈佑天上地上你追我赶地绕了一个大圈,又前后脚回到了原点。

我先抵达,秉持着努力干活认真赎罪的精神,打算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大餐收买沈佑的胃。但愿他吃饱喝足心情好,火气顺便也能小些。

正忙活着,沈佑到了。

我连忙狗腿地迎上前去,递上拖鞋,捧上热毛巾。

他抱着臂倚着门框看着我,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困不困?”我涎着脸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像个日本小媳妇一样热情而顺从:“饭马上就做好了,你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会会,喝杯热茶,看张报纸,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一下?”

沈佑任我絮叨着将其拉进屋,瞧了一眼热气腾腾的厨房,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看着点火,别糊了。”

“不会不会。”我见他仍是喜怒难辨的模样,越发心惊肉跳,权衡了一番,决定还是端正态度争取宽大处理为妙,遂主动提及正题:“你那什么……还生我的气呢?”

他不答,自顾自把羽绒服脱下,我忙接过,碰到他的手,只觉冷得厉害,心中顿时一堵:“对不起啊,总之都是我的错。”

“算了,也不能这么说。”沈佑默了默,终是放软了口气:“我昨天出门闲逛,不小心被偷了钱包和手机。没钱坐车也没法联络别人帮忙,只好一路走回来。等到了家,已经很晚了。所以不是故意跟你制气,不接你电话的。”

我抬头看着他:“你走了多久?”

“大概五六个钟头吧。”

“这么远?”

“当时随便上了辆车,没想到,直接就开去了郊外。”他笑了一下:“那边有个农家乐,味道还不错,改天一起去尝尝。”

“好。”

其实,沈佑完全可以选择打车的,到了学校随便找个熟人代付就行。

这么冷的天,这么远的路,他却宁愿独自一个人,一步一步走回来。

在这样的路途上,他会想些什么,又会做出什么决定?

我突然有些发慌,抓住沈佑寒凉若冰的手,放到嘴边拼命呵着气,却耷拉着脑袋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仍是一切随我,不抗拒,不言不动。

良久,方听他轻轻叹了叹:“为什么要跑去北京?”

“找你。”

“为什么要找我?”

我吸吸鼻子,咧咧嘴:“想用实际行动帮你消消气呗。”

沈佑眸色深深地看了我片刻,勾了勾唇角,抽出手按住我的发心用力揉了揉:“我是快要被你给气疯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太久没过阴历生日,所以忘了个精光。明年……”

他打断我急切的解释,将接下来的内容说完:“明年,我们一定会一起过一个最难忘的生日。”

我拼命点头。

他笑着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去做饭吧,饿死了。”

我见他满面的憔悴疲惫,想必连续两天两夜都未曾认真休息过。忙跑到厨房,将熬好的小米粥盛出一碗。

刚想转身,却被一双手臂自背后圈住。沈佑将下巴轻轻抵着我的颈窝,炙热的呼吸于我的耳畔萦绕,暗哑的声音里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沉沉倦意:“阔阔啊,只是一个电话就让你消失了一整宿。若是人出现,你会不会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任他这么拥着,直到热粥变凉。

第十九章

(31)

从年初三开始,我和沈佑把本市加周边地区的几乎所有景点玩了个遍,用末世狂欢过把瘾就死的享乐精神,以我整整三年自力更生辛勤工作的全部积蓄为代价,在拉动祖国内需振兴国民经济方面贡献了自己的绵薄之力。

期间,我俩玩得很开心,相处得很好很和谐。

沈佑没有再提及除夕那晚的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此,我本该如释重负,然而事实上,却越来越觉得别扭不安。

因为他与我在一起的这些天,彼此朝夕相对货真价实的干柴烈火,竟始终谨守男女授受不亲的千古名训。比如倘若来不及当天往返,就会主动要求在宾馆开两间房井水不犯河水,誓将奸*情的小嫩芽扼杀在摇篮里什么的……

虽然他以前对我也没有太越雷池,但偶尔抱一抱、摸一摸之类的亲密小动作还是会有的。现如今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正人君子柳下惠,连与我拉拉小手都避之唯恐不及,实在让我有些接受不能。

这个困扰我多日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某次与夏燕的闲扯中被郑重提了出来。

她想了想,给了我三个可供选择的答案——

第一,沈佑根本不喜欢女人;

第二,沈佑只是对我没兴趣;

第三,沈佑不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