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下尹卓为的脸色，他小声说：“老爷子的心脏病本来就很严重，这次恐怕……不过孟九不敢为难老爷子，有你在，老爷子没了的话，他永远都不可能上得了位。”
“蓝翎呢？”
“他为了保护老爷子，被孟九一枪打断了腿，现在被关着。”
尹卓为眯起眼，缓缓站起来：“老爷子向来待兄弟不薄，你们捅了天大的篓子他都给抗，今天他躺在医院里，错不在你们，错在他。”
阿龙僵了僵，看着他。尹卓为摇摇头：“他太心慈手软，有的人，死不足惜。”
阿龙闻言吓得连声叫饶：“卓少，我们这些小的只能听上头安排，我对不起老爷子，但是我也没得选择！”
“先下去等曹四吧。”
景小西拎着行李袋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尹卓为目光冷暗的举着枪，那种神色除了阴狠还夹杂着失落，或者是悲伤，总之，他的情绪有些消极。
看到她，尹卓为放下枪：“收拾好了？”
景小西抱着行李袋点点头。
他没说话，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景小西不敢看地上的尸体，缩着身体快步跟他出门。
“卓！”他要出门的时候，一直被他无视的女人追了几步，哭着，“你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我背叛了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尹卓为把着门，头也没回：“不值得。”
阿加塔哭得更厉害：“谁才值得呢！你只是利用我，没有一点感情对吗！你只在乎那个弹钢琴的女孩！”
没停顿，他关门离去。
重新上路后，车里一直被他吞吐的烟雾缭绕，景小西很不喜欢，咳嗽着瞪他。
沉默冰冷的男人低头扫了扫裤子上的烟灰，神色露出几分倦意：“很快就到莫斯科，我会替你补办证件让你回国，这一路的事情你最好忘记，否则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会有麻烦。”
看他靠着窗闭目休憩，景小西有些恍惚——这个人在立场上就和她是相悖的，可是居然能一路并肩涉险，要结束么，命运真的就这么利落的让他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015 找到组织
雨夜的莫斯科，风尘仆仆的小卡车雨刷摇摆，安静而执着的在暗处等待。
看了看时间，又是整个城市都入睡的凌晨，景小西合了合眼，旁边人端坐如山，她只好忍住哈欠。
对面射来刺眼灯光的时候，景小西看见尹卓为握枪的手瞬间收紧，她连忙警惕地坐直。
两辆车迎面而来，却没有停下，而是擦着车行驶而去，她正紧张着，就听见尹卓为催促道：“跟上！”
车子行驶得不快不慢，刚好足够她跟着，估计不是敌人，怎么看都是找到了组织的样子。
几辆车一起开入了一所学校，校园不是很大，下着雨的夜晚看着空荡荡有些瘆人。车子开进车库里，所有人都下了车。
“卓少！”众人看到尹卓为都颇为激动，拥上来和他击掌握拳。景小西认得其中带头的，就是在火车上奉命把自己丢下车的那个家伙——唐劲。
他一脸的愧疚，低着头：“我们该死，没能保护卓少的安全，这么迟才到。”
尹卓为宽慰的拍拍他：“不妨事，我很安全。上去再说。”
在清一色的男人堆里，景小西显得格外突兀，这些粗莽的男人看她的目光十分直白，那种被从头打量到脚的感觉并不好，叫人浑身不自在。
好像才想起身边还带着个人，尹卓为走了两步才回手拉过景小西重重压在怀里，不快地道：“机灵点，不是教过你要寸步不离跟着我。”
男人们都听得出这话的意思，心照不宣的笑了，还打趣他们卓少风流不减，这么短时间又情况凶险，仍然不耽误泡妞。
景小西被他搂得窒息，不满他将自己吹嘘成战利品，偷偷在他腰上拧了一把，结实精干的男人身上硬邦邦的，她一点便宜也没讨到。
学校只是个幌子，二层的建筑其实是他们帮派的秘密落脚点。屋里，餐桌上放着丰盛的餐食，几天都没安心吃口饭了，景小西吃的狼吞虎咽的，尹卓为也没多有风度，这么会儿三大碗米饭已经下肚了。
大家一起吃完饭，尹卓为安抚了下就散了，只有唐劲一个留下来，这个人可以为了尹卓为出生入死，想必是心腹。
“卓少。”唐劲看了眼坐在旁边喝汤的景小西，目露警惕。
“没事。”
唐劲就不再顾虑，低声说道：“奥列格死后，布克斯曼接手，他同意站在我们这边，条件是要我们清关公司三年的收益。”
喝了口酒，不知是太烈还是对条件不满意，尹卓为蹙了蹙眉：“这混蛋还真贪得无厌。”
唐劲苦笑了下，又道：“卓少，孟九私下放话让你回不了国，四海局势不明朗，身边每个人都得多加小心。”尹卓为点了下头，他又说：“布克斯曼那我去接洽，一切办妥当之后就可以回国，四海还需要卓少主持大局。”
尹卓为转了转酒杯：“这趟回去生死难料，蓝翎也出了事，唐劲，你儿子才一岁。”
唐劲笑笑摇头：“没有卓少我早死八百回了，哪来的好命有儿子。贪生怕死，儿子都不认我。”
视线落在饱餐的景小西身上，尹卓为上扬的嘴角像笑又不像，烈酒入口，他若有所思。
016 有种死因，叫你知道的太多了
吃饱喝足，景小西抬头就发现屋里只剩下自己和尹卓为两个人。
他从行李袋里掏出干净的衣服，若无其事往浴室走，景小西忙忙站起来：“喂！你洗澡我怎么办？”
他觉得可笑：“难道你想一起洗？”
景小西连忙护着胸口：“谁要一起洗！我是说，我不要跟你一个屋！”
尹卓为站定，眼角斜她：“外面十几二十个男人，喜欢去谁屋随你挑。”
“靠！”景小西忍不住骂脏话，“我还不信没个空房间了！我自己去找！”
懒懒将衣服搭在肩头，尹卓为边解开皮带：“别说我没提醒你，这阵子疲于奔命，他们有日子没碰过女人了，你想给我弟兄们分福利，我不拦着。”
想起在车库里那群男人野狼一样的眼神，景小西吞了下唾沫——这个混蛋虽然讨人厌，但是……好歹这一路上没把她怎样，外面那些她就没把握了。
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景小西靠在床头思绪万千——之前和尹卓为在路上她不怎么害怕，这个男人脸上就写着‘有急事无暇他顾’，他甚至没把她当女人来看，可是现在，突然多了这么多陌生人，而且看起来都不是吃素的主儿，唐劲说的话她可是听见了，外面那些，不知道哪个是心腹哪个是叛徒，也许现在合上眼，明天早上就变成一具尸体。
她是不是该找机会离开这里了？这世上有一种死因，叫‘你知道的太多了’。料过头就成了祸，她不想被杀人灭口，更不想成帮派斗争的炮灰。
不一会儿尹卓为从浴室出来，下身穿着条休闲长裤，赤着膊，肌肉精干，胸口的鹰头威风凛凛。景小西没看他，用遥控器飞快地切换电视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