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忽悠(62)

停下来张望了一会儿,胡悠一咬牙正想举步,却被突然自斜刺里伸出的手拉住了胳膊,顿时汗毛倒竖差点儿就要脱口惊呼。

“嘘!是我。”

“臭小子你大白天的扮鬼想吓死人啊?!”

沈棠拽着她闪进竹林:“你在干嘛?”

“玩呗!”

“在这儿能玩什么?”

“要你管!”

胡悠没好气地甩开他:“你呢?怎么大白天的就跑来了?姑娘们都还在睡觉呢!”

沈棠英气的眉毛皱了皱:“她们在做什么与我何干?”

“嘿!这话说得跟正人君子似的。你现在可是‘夜凝街’的名人了,各家的姑娘们,甭管是有名的还是没名的,谁没陪过你沈小侯爷?这会儿又说人家与你无关了,男人呐,永远都是如此的薄情寡义。”

胡悠半真半假的连说带叹,沈棠则涨红了脸急道:“我只是为了多见识一下……”

“见识得怎么样了?姑娘们长得漂亮吧?身材正点吧?”

沈棠很认真地看着一脸淫笑的胡悠:“按照白兄的说法,她们在这些方面的确是比你要强上一些,就是……更有女人味。”

“……姑奶奶那是因为还没发育完全!”

“嗯,白兄说,女子来了月事之后,的确是会长得快些。所以,你的身材应该还是会有不少变化的。只不过,白兄认为这个也跟天生的条件有关,按照你的状况来看,大约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及得上那些姑娘了。”

“…………”

胡悠使劲地瞪着面前这双漆黑透亮的眼睛,干净得毫无杂质,让她虽然很想暴跳却又空有一身力气找不到发泄的突破口。

当一个人用纯粹的探讨学术的严肃认真的态度来说一件猥琐无极限的事情时,真是***叫人很是忧伤,而且是那种明媚的四十五度角的华丽丽的忧伤……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胡悠拍拍胸口深呼吸:“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啊小屁孩,真正该死当杀的是白朔那个贱人啊贱人……”

成功做了自我催眠后,她展开平静的笑容慈祥地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呢?”

“我来找你。”

“作甚?”

“跟你说件事。”

“何事?”

阳光穿过片片竹叶在沈棠纤尘不染的白衣上投下摇曳的斑驳,为那俊美的容颜平添了几分生动,微微下垂的眼睫所留的浅浅黑晕让本就如墨的双眸愈显晶亮。放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如若钢刀的身形线条越发紧致,甚至连原先柔和的面部轮廓都有些紧绷起来。

胡悠虽已看惯了这帅毙了的美貌,但总还是常常忍不住要流流哈喇子赞叹两把。然而,这次竟完全没了欣赏美色的念头,只觉周遭的气氛隐隐然多了些许莫名的诡异,让她忍不住也随之紧张,乃至于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沈棠轻轻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神情中已满是决绝,那种抱着必死信念誓要杀敌上将破敌阵势不胜不归的决绝……

“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啊?”

不管胡悠张口结舌五雷轰顶的震惊,沈棠继续快速而言,声音若山泉奔流敲打乱石,急切而紧迫:“白兄说,我是因为自小到大没见过什么女人,才会对你动心,所以我就跟着他将京城里那些有名的女子见了个遍。她们美丽温柔,才艺双绝,能说会道,善解人意,但我对她们完全没有对你的那种感觉。白兄说,我这是鬼迷心窍没救了,让我好好想清楚该怎么办。我想了七天,决定让你做我的妻子。我们沈家虽是侯爵,但并无太深的门第之见。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子,只要是我喜欢的,就能做沈家的媳妇,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等一下!”胡悠终于稍稍缓过劲来:“你这是在……向我表白?”

“是。我知道这一定很唐突,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决定了就要去做,没有什么好犹豫扭捏的。”

胡悠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爆笑:“弄了半天,你与那些美人儿厮混居然是为了……”她一句话没说完,就笑得蹲在了地上,靠着竹子上气不接下气。

沈棠的面色先红后白,眼中有了一丝恼怒:“我是认真的,不觉这里有什么好笑之处!”

“好吧好吧……”胡悠勉强止住了大笑,擦擦眼泪,歪着头瞅着他:“我也很认真的告诉你,白朔那家伙摆明了是在耍你。既然是想让你开开眼界,那就该去见识各种不同的女人,怎么能只局限于烟花之地呢?你想啊,你将来的媳妇能是出身于这种地方的吗?所以按照这个逻辑,你至少应该把所有名门望族达官贵人包括商贾大户甚至小家碧玉平民百姓的女子通通见个遍,这样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嘛!”笑嘻嘻站起来拍拍沈棠的肩膀:“路漫漫其修远兮,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继续加油,我看好你哦!”

望着她摇摇摆摆离去的身影,被那一通话给彻底绕晕了的沈棠,茫茫然懵在了原地。

小风吹过,两片竹叶飘落在他的发顶,颤悠悠好不凄凉……

————————

————————

与此同时,一间布置雅致的琴室内,白朔一手执酒杯,一手随意拨弄着琴弦。柳老板坐在一旁整理曲谱,忍耐着听了半天,终于秀眉一竖:“又不是你去表白,你在这里心乱个什么劲儿?”

白朔手下一停,旋即笑着仰头干了杯中酒:“求之而不可得,心有戚戚焉罢了。”

柳老板将目光专注于曲谱之上,淡淡问道:“既然知晓结果,你又何必让他去?”

“有些事,总要试过了才会死心。何况,更有可能试过了也不会死心。”

“他们年纪还小,倒也不必过早下定论。”

“是吗?那当初……”

“我去看看安儿醒了没。”柳老板像是没听到这话,只管将曲谱整理齐放好丢下一句:“这还没到晚上呢,若是醉了可没人服侍你。”

门从里打开,又从外关上。

白朔独自立于琴前,再度拨弄了几声杂乱之音,自嘲般的笑着摇了摇头。

而几乎同一时刻,在另一间处处透着奢侈华贵的琴室,恰可自窗口望见外面的竹林,一名素衣女子手捧画卷经过窗前,向外凝望了片刻,嫣然一笑:“看来,这对小冤家是闹了别扭了。”

“什么小冤家?”

“主上您的老熟人。”

女子将画卷在案桌上打开,懒洋洋坐于其后的男子斜挑了眉眼:“胡悠和沈棠?”

“可不就是他们。”

“这个丫头招惹的人物还真是有趣得很呐!”

男子站起身,仔细看了看画卷:“没被发现吧?”

“按照主上的提点,悄悄潜进密室临摹的,保证无人察觉。”

“很好。我果然没有记错……”

男子的轻笑中带了几分得意,探手取过笔墨丹青,在另一张白纸凝神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