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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悠(37)

沈棠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轻不可闻,胡悠急得五内俱焚,不及细想,对准他的脖子便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生生拉回了他的神智。

“啊!你是狗吗?”

“对!正准备一口一口把你的肉咬下来,吃饱喝足好出去找路离开!”

“别……别出去……”沈棠闻言连忙强自振奋了精神,坐起一些:“眼下,敌我皆在暗处,我不了解敌情,反之亦然。只要我不动,敌也必不敢动。倘若一旦出去,便会曝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内,则凶多吉少。为今之计,只有静候援兵。山庄中的人见我迟迟不归,定会前来寻找,到时候,那些意图对我不利的人自会离开。因为,他们暂时还见不得光。可惜微风不在这儿,否则,早已将救兵带到。”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青涩稚嫩的脸上有一种凛然沉稳的气质,让原本惨淡至极的面色陡然生出几许异样的华彩。

胡悠突然很想看看,他跃马扬鞭在千军万马中驰骋的样子,想必很帅很酷很销魂……

“微风?就是当年的那只鸟?”

“……是鹰!”

“我说是鸟就是鸟!”

经过这几次交锋,沈棠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千万不要试图跟胡悠抗辩,因为决无胜算。最好的办法,就是叉开话题:“……既然不让我睡,那就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认了苏大哥做舅舅的吧!”

“因为他是个大话痨……”

就在胡悠想尽办法不让沈棠陷入昏迷的时候,白家二公子正在自家的后院里垂头丧气的被好一顿狂削。

向来温润淡定的苏晗此刻拍桌子瞪眼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你居然把悠儿给弄丢了!”

白朔一边用手指头蘸水在桌上画圈圈一边小声辩驳:“知道是跟沈棠在一起的,不算丢。”

“我把她交给你,你没看住,就是丢了!”

“我那不是恰巧有事走开了一会儿么,一个没注意就……”

“你那些风流情债也能叫事?!”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等王爷把她接回来,我摆酒向你赔礼道歉总行了吧?”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折现!”

“…………”

发泄了一通后,苏晗总算稍稍冷静了一点儿,撩衫坐下喝了几口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特地把悠儿带到你这里来。”

见他有消气的迹象,白朔连忙点头哈腰为其斟茶倒水:“知道知道!不过要我说啊,你们真的是太紧张了。其实大有可能只是几个好奇心重的人想去看看传说中那个能令凌王心动的神奇女子而已,毕竟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悠儿而大动干戈,实在是有些没必要。”

苏晗摇摇头,眉心微蹙:“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我不希望悠儿有哪怕一点点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这几日常有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赤元巷’附近,我不放心让悠儿独自留在家中,也不想她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所以才让她来你这儿,本以为你白家后院是这京城中数一数二安全的地方,没想到……”

白朔被他的冷哼弄得不好意思干笑两声,又不以为然摸摸鼻子:“你们这些朝廷里的人,总是喜欢把简单复杂化。这样下去,总有一天都会变成被害妄想症的神经病!”

苏晗以指腹摩挲杯沿,声音沉缓:“这条路,本就尔虞我诈阴谋遍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白朔偏首看了他两眼:“我是为了家族而不得不如此,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挑眉一笑:“功名利禄。”

“只是如此?”

“人生在世,说到底,为的便是这四个字,有什么问题?”

嘴角一撇,甩甩袖子起身:“随便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也都会付出应付的代价。只希望,那个代价不是你此生所最在意的就好。”

苏晗愣怔,目光落在水面上几片漂浮的无根枯叶,喃喃低语:“我……最在意的……”

“哎呦我的凌王爷你可算回来了,再晚一点我怕就要被苏老弟给生吞活剥了!”

白朔的一声高喊让陷入怅惘的苏晗为之一振,随后而来的一句惊呼却让他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什么?维扬和小悠儿到现在都没有回山庄?!完了……这下我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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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悠和沈棠被找到时,已是月上中天。

讲‘个人回忆录’讲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的她忽然望见远处有灯光点点人影憧憧,连忙推了推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沈棠:“臭小子快看,有人过来了!”

沈棠闻言,猛力将舌尖咬破,借助刺痛保持头脑的清醒,同时强提一口真气,将所有力道全部灌注于未受伤的手臂,只待万一是敌,则做拼死一搏,至少也要给胡悠挣得片刻脱身的时机。

等来人慢慢靠近,见到当先高举火把的几张熟悉面孔,心中顿时一松,从干裂的嘴中吐出一句话后便再也人事不知:“自己人,我说过,你不会死……”

胡悠见他头一歪手一垂,像极了电视里常演的那种个屁完戏的场面,来不及为了获救而惊喜便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所吞没,一时如遭雷击般傻在了当场。

直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身边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舅舅,你怎么才来呀?他死了,他为了救我所以才死的,都是我害他的,我不该硬要他带我出来玩,怎么办啊?我害死他了怎么办啊……”

苏晗一眼看到活生生的胡悠,先是大喜,见她神情呆滞不由一慌,及至听她嚎啕顿时大惊,但她激动若此又暂且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抱着她为她拍背顺气轻声安慰:“悠儿乖,悠儿不怕,悠儿不哭,都是小舅舅不好,是小舅舅来得晚了。相信我,没事的,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紧随其后的凌王见到沈棠的样子神色一凝,白朔则早已抢先一步为其把脉诊治,却只是皱着眉,做摇头不语状。

胡悠于是越发绝望,已经连哭都快要哭不出来了。

苏晗一边为胡悠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污迹,一边冷冷说了句:“你敢故弄玄虚吓唬悠儿,我就保证你三年之内不会再有风流情债找上门来!”

白朔咧咧嘴抽口冷气:“苏老弟你也太绝了吧……小悠儿放心,维扬命硬得很,哪能是这么容易就死了的?他只不过失血过多导致暂时昏厥而已。不过苏老弟,你难道就真不怕维扬是伤重不治?

“如果你白二少连个没伤到要害的人都救不了的话,白掌门怕是早就将你给撵出去了!”

凌王踹了一脚还带还嘴的白朔:“你再不赶紧医治,不待我来办你,沈家山庄的人就得把你给解决喽!”

回身看了看那帮正以目光凌迟他的大汉,白朔苦着脸叹着气以极快的手法为沈棠止血,随即又针灸了几处穴道。约莫半刻钟后,站起身来很是得瑟地挥了挥手:“把你们的小主子给抬回去吧,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七天后保证生龙活虎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