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忽悠(35)

后来,还是前来看望的白朔一语道破玄机:“你这不是醉酒,而是药物反应,是一种可以让酒性百倍发作出来的药。虽然无解,不过倒不会伤着身子,只是让你吃点苦头罢了。”说着,又活动了一下他那尚包着白布条的手:“苏晗这个疯子,没事随身携带这些害人玩意儿作甚?!”

沈棠起初还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何苏晗会这样成心整治自己。不过他虽然在某些方面比较迟钝却并不愚笨,故而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一时间顿觉虽六月飞雪亦不能表达他的冤屈于万一。

从头到尾都不是他愿意去招惹那个魔星哒!他是被逼哒!他是被老天爷耍哒!他才是受害者哒!……

沈棠正两眼望着车厢顶,自怨自怜不能自已之际,却不防车子猛然一晃,随即大震……

第二十四章 俗气的坠崖

胡悠做美梦做得正哈屁,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所惊醒,还没来得及询问,便觉一个黑影以乌云罩顶之势向她压将过来,下一秒,但闻‘嘭’的一声巨响,眼前有亮光一闪一灭,整个人被死死箍入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视觉嗅觉齐齐宣告暂时失效。接着就是好一通天旋地转颠簸翻滚,耳边时不时有草木折断和衣衫撕裂的声音,后来还有一声极轻微的闷哼。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就快要窒息而亡之际,终于滚势减缓,慢慢停了下来。

迫不及待一把推开那个铁钳似的怀抱,仰面朝天大喘了几口气,直到脑袋不再缺氧这才有工夫开始反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脸正对着的是暮色渐起的天空,不再无边无际,而是被两侧的山壁切成狭长的条形。周围野草丛生树木杂乱,没有路径更无人迹,只有山坡上一道不规则的蜿蜒压痕,以及一些散落的木块碎片,看样子,应该是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车厢。

所以,刚刚是一起交通事故?乘坐的马车坠崖?靠,就算她不该偷偷跑出来,老天也不用为了这么点破事而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来惩戒吧?如果实在吃撑了闲得没事干的话就去找几个仙子玩419好啦,怎么着都比跟她一个凡人死磕要强一些不是?

喵的,跟电视剧里一样,有事没事就弄个坠崖不死来玩玩,你丫还能让我遇到的事情更俗气一点咩?

胡悠直直望天,默默竖起了中指……

正忙着跟老天做精神交流,眼前又是一黑,衣领一紧,身子一轻,头一昏,竟就这么被生生给拎得坐了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好听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惶然。

好不容易调整了焦距,胡悠总算看清这张遮蔽了光线的略微放大变形的脸,有些蹭上的污迹,有些淡淡的血痕,圆睁的双目中眸子亮得仿若有火在燃烧。

这就是刚刚自始至终紧搂着她,用身体为她挡去下滚途中所有伤害的人。那个坚实的怀抱,带着某种霸气,让人安心。

“你动作温柔一点好不好,姐姐我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笑嘻嘻说了一句不怀好意的话,胡悠拍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翻身站起活动了一下四肢:“胳膊腿齐全,零部件一个不少,现在我宣布,此次着陆成功!”

沈棠看着她生龙活虎的蹦跶,原本紧张的神情顿时松懈下来,轻舒一口气:“那就好……”

“好什么好呀?不趁着天黑前爬上去的话,就坏菜大吉了!”

胡悠望着两旁那无路可寻的陡坡,头皮有些发麻:“奶奶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倒霉,那个车夫和马好像没摔下来嘛!喂!上面有没有活人啊?快点……”

扯着嗓子刚嚎了一句,嘴巴便被人从后面捂住,同时被带着侧摔倒地,又是几个翻滚,至一凹陷处方停。

“你干嘛呀你,滚上瘾了啊?!”

这次没有那么走运,手背有多处轻微的划伤,小腿也撞到了半截树根,火辣辣的疼。胡悠怒从心起,使劲挣开,顺便报复性的用胳膊肘狠狠向后一捣,不出所料听得一声压抑的痛哼,满意拍拍手:“看你还敢耍我!”

结果一回头,却看到沈棠面色煞白满脸冷汗,被其左手紧按住的右臂,已是衣袖全红。

“哎呀!你你你……”胡悠一下子慌了神:“你怎么受伤了还不忘跟我过不去啊?”

沈棠为之气结,从牙缝里往外面冒话:“谁有空跟你过不去?你看看那边。”

随着他的目光,只见两人原先待着的地方赫然插着几支尾端尚在轻轻晃动的箭羽。

“我……我靠……”胡悠目瞪口呆愣了半晌,然后转头瞪他:“你被人追杀?是欠高利贷还是诱拐了人家纯情少女?”

沈棠背靠岩壁无力呻吟:“……我为什么要救你啊……”

“因为我是被你连累的!如果我死了,一定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上次在河边也这么说……”

“所以你看看,真是一碰到你就不会有好事,每次都害得我险些做鬼。”

“从来都不是我先招惹你的好不好?”

“你还得瑟上了你,多少人想被姐姐我招惹都没这个机会呢!”

“那拜托你以后把这个机会留给别人吧!”

“嘿!我还就是不喜欢招惹别人,还就是喜欢招惹你了,不服气你咬我啊!”

“…………”

胡悠一边跟沈棠打嘴仗,一边手脚麻利撕开他的袖管,只见一道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自肩头一直到臂弯,触目惊心,应该是在滚落途中被尖锐的石头划伤所致。

“太阳的,臭小子你也忒菜了,想当年姑奶奶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那可是毫发未伤,就你这么烂的身手,也好意思自称是将门之后?!”咒骂连连的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遍:“妈的,都是因为穿这个狗屁女装弄得什么都没带!喂,你有没有金疮药?”

沈棠的伤口已经痛得有些麻木,而她不停的唠叨更是让脑袋也像是开始泛起麻来,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没……”

“你居然连这个都不带?你是不是男人啊你?”

虽然很是不想搭理,但事关男性尊严却又不能不理,只好勉力睁眼:“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男人就要不停的跟别人打架啊,既然打架就免不了会受伤,既然受伤就会需要金疮药。想当年我还是个爷们的时候,至少随身携带七八种特效伤药的。他娘的,所以说做女人就是不好!”

胡悠嘴巴里说得理直气壮,手上干得也极是利落,撩开沈棠的衣摆,将内衬三下五除二撕出好几个长布条,首尾相接做成绷带:“你们有钱人穿的不是稠就是锻,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妈了个巴子的,不管了,反正到时候万一不好使你可不能怪我,谁让你自己要臭美显摆不穿布衣的?”

她一刻不停的骂骂咧咧听得沈棠先是皱眉,随即愣怔,最后竟慢慢有了笑容:“你说话的口气,还真像我军中的那帮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