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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二代&官二代(26)

骆子涵送完齐安,带着李尚俊往回走。出租车开进小区,他按杜畅说的楼层房间望了望,一片漆黑,估计没人在家。他从前排下来,拉开后排车门,摇了摇李尚俊,她醉得跟摊烂泥一样。骆子涵无奈,身子往前一躬,探入车厢,双手环住,把李尚俊拖出来,打横抱起,径直往她家里走去。

寂静冬夜中,男人抱着女人,安静地伴随电梯上升。

在李尚俊家门口,骆子涵按了很久门铃,确定没人后,从她随身提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李尚俊家的房型和开关设置处都与他家不一样,他摸了半天找不到灯,李尚俊靠在他身上又不停往下滑,骆子涵只得把她扛米袋似的挂在肩膀上,小心翼翼抹黑往前,空出来的一只手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摁开了灯。

琢磨着某间就是她的房间,骆子涵一把推开。

米白色素净简洁的双人大床,同色系的书桌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靠近枕头一侧的衣柜门敞开着,里面堆着比他人还高的漫画书。床前电视接着的游戏机胡乱摆着,当然,最夸张地还是入目满墙壁的古惑仔和拳皇的海报。

骆子涵嘴角抽了抽,停顿片刻,向隔壁房走去。

一圈下来,他认命地重新回到这间疑似李尚俊弟弟的房间,骆子涵被迫接受了这属于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他一度看中的气质清冷的“淑女”。

把李尚俊甩上床,马马虎虎脱了鞋子盖上被子,把钥匙放在书桌上,骆子涵靠着椅子揉了揉眉心。

他转身滑开一旁窗户,冬夜冰冷的空气迎面袭来,然后他从包里摸出烟点上,抱胸侧首,望着窗外。

雷都劈不醒的女人,狗鼻子嗅到烟味后,回光返照睁开了眼。

“来一根。”她的嗓子已经沙哑得比骆子涵还低沉了。

骆子涵闻声回头,把嘴里的烟递给歪坐床头的李尚俊,自己重新点了根抽上。

李尚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接过烟叼着,眼也不睁,要睡不睡,偏还有清醒的意识是必须烟灰不能乱弹,必须毁尸灭迹。

她迷迷糊糊抽了张纸接着烟灰,感觉快抽完了,疲惫地睁眼趴在床上,低头在垃圾桶里搅和,一会儿撕纸一会儿往里倒水。骆子涵看了半天,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喂。”

李尚俊萌萌地盯着他,像听话的小狗。

“看着。”

骆子涵说完,抽出一张抽纸,用手捧着靠近嘴巴,吐了点儿口水,燃烧的烟蒂放上去后迅速熄灭,他把纸捏团扔进垃圾桶,干净利落,一看就是背着家长抽烟的老手。

“好办法。”李尚俊由衷赞美。然后头一歪,又不管不顾睡死过去。

骆子涵起身,重新环视了这间屋子里的海报,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关上卧室门,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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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骆子涵送我回家的?!”李尚俊在电话这头对着齐安悲摧地咆哮,“为毛我每次出丑都要摊上他,那我以后在他面前还抬得起头吗!”

“你说你也醉了不知道?wk,人可是你带来的!”

“……哎呀,反正我不管了,我的光辉形象呀……你要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哪……”

某女絮絮叨叨哀叹不停。

拯救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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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校长曾经用这样的话评价96级——史上最糟糕的一届。

但是初三下的98级和初二下的99级,已经让校长大大无法以言辞表达他的愤怒之情了。

以李尚俊的个人体会,她觉得事情从惠姐生小孩起开始一塌糊涂。

那天早上英语课,惠姐还挺着大肚子气宇轩昂地写黑板,到了下午,李尚俊就收到消息:惠姐现在在手术台上,小孩马上就要生出来了!

惠姐一走,大菠萝立刻火线皮条了一名代理班主任,也就是九班新来不久的语文老师超超。

超超何许人也。

李尚俊在周记《论超超之谬》中如是描述:

“超超乃中国封建残余势力尚未根除的最佳代言人。整天自以为清高,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围着中国古代打转;他憎恨近代文学,但崇尚鲁迅,却不奉行鲁迅的拿来主义,有事没事就指着美国日本一顿臭骂,似乎洋人杀了他爷爷奸了他奶奶似。更或者不停地吹嘘中国人该自豪,其他民族该自己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因为除了中国人的“人”全该自卑加自贱。

如此思路推而广之,中国人里面也只有他超超脱离红尘,淡泊名利,除了他超超以外的中国人也全该自卑加自贱。他还成日举例论证,说他初中时代学校要“消灭”少先队员,就他一个死活不肯入团,因为他觉得入团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依我之见,非也!事情真相是他小子连被“消灭”的资格也没有!”

以上是李尚俊同学对超超的早期印象,当超超开始像做日常一样上课下课把:“你们九班,简直糟透了,哼,我以前的那个班¥%¥%¥……”挂在嘴里时,李尚俊对他的愤怒也无法以言辞表述了。

没错,没有惠姐压阵,九班纪律乱得一塌糊涂。上课的时候前面睡觉后面男的打牌女的编手链绣十字绣。可再乱你也不能直接进行人身攻击啊是不是。

整个九班的愤怒在积蓄压抑着,直到导火索被彻底点燃。

当年擦枪走火外号“人渣”的查同学初二转班到了九班,并且成功晋级为超超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天上课,人渣照例睡得昏天黑地,适逢超超在讲台上提出问题:“什么是哲学?”

全班哑然。

超超一反常态突然把九班给夸奖了一番,大意说他们具备深刻的悟性,因为有些事情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最后他说:“哲学,就是具有哲理的学问。”

李尚俊险些拍翻桌子,这tm扩句呢这是!

超超仍然洋洋自得,目光如雷达居高临下扫视,突然就看见了睡觉的人渣,当即脸色一变,心想我上课如此具有艺术特色,你居然能睡着,怒火腾腾就上来了,他迈动孔乙己似脚步飘到人渣面前,一把拧住他耳朵。

人渣是整个98级,不,整个一中,或者说整个A市最高的男人,被拧醒后站了起来,超超举手揪他耳朵的样子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许是终于察觉到这样缺乏风度,超超放开手来,问人渣道:“你告诉我,什么是哲学?”

人渣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在说哪里。

超超当即怒不可泄,大发雷霆,一手叉腰,一手指出,向着九班开炮:“你这个人渣,你们九班个个都是人渣!”

人渣怒了。

没有人知道怎么发生的,等李尚俊反应过来时,人渣已经提着板凳把超超追打出了教室。

全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李尚俊把手上学了半天也鼓不起来的幸运星一扔,从屁/股底下抄起板凳,追着人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