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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男女/狗男狗女(54)

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晃了出去,吃了顿麦当劳早餐,在世纪公园看了一个钟头的老年太极,又乘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跑到五角场看了早场电影,然后去附近的巴黎春天给自己从头到脚买了一套行头并当场换上,最后打车去了南京路。

唐松是我的大学同学,现如今的商界新锐,今天是他公司的开业酒会。虽然无论读书时还是毕业后我跟他都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既有同门之谊,人家又那么给面子特地发来了请帖,于情于理都该去捧个场。

同班同学在上海的只有寥寥几人,所以虽然满座都是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可惜我一个都不认识。

跟西装革履的唐松漫无边际聊了几句,喝了半杯饮料,我正打算托词退场,却有一位共同的老熟人姗姗来迟。

一番小声说话大声笑的热切交谈后,主人忙着去招呼别的来宾,留下两个客人相顾无言一阵,又很有默契地一起举步移到了一处僻静角落。

王璐比我有风度,先开口打破尴尬:“你的衣服不错。”

我礼尚往来:“你的鞋子也很漂亮。”

她笑了一下,转头四下看了看:“今天来的这些人里,十有**是卖唐松岳父的面子。如果当初他没有与家里的那位一刀两断,恐怕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意气风发。”

唐松来自偏远的小镇,世代务农,家里非常穷。所以虽然寒窗苦读考上了大学,却交不起高昂的学费。听说,是一个姑娘撕碎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将父母好容易凑齐的那份学费给了他,终为他铺平了求学之路。

想必,唐松当年也曾信誓旦旦,承诺毕业了就回来娶这姑娘,用一辈子的幸福安乐来报答。想必,那时候他的誓言确是发自真心出自肺腑。

只可惜到了最后,他没有回去。娶的,是一位富商的女儿。

其实类似这样的桥段,古往今来屡见不鲜。对背信弃义负心薄幸之人,我们痛骂我们不齿,然而若是当真有一份飞黄腾达的机会摆在面前,不知又能有几人抵得住诱惑守得住良知,不改初衷。

我装模作样连连叹气:“有权有势的上层人士啊,别当着平民百姓的面儿这么说好不好,忒伤自尊!”

王璐愣了一下,收回视线:“抱歉,纯粹有感而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别多心。”

我摆摆手:“哪有这么小心眼,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她不置可否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轻轻转动手中的高脚杯,语气有些迟疑:“你们……我的意思是,你跟何决,还好吗?”

“挺好的。”

“这两个月来,刘升和他走得很近,你知道?”

“知道啊,有项目在合作。再者说了,他们来往密切才是正常的,因为本来就是最好的朋友。”我停下,慢悠悠吃了块小糕点:“就像,曾经的我们一样。”

王璐猛地抬眼,盯着我看了足有半分钟,而后放下酒杯,神色转冷:“你也说了,只是曾经。”

“无所谓,就算不是朋友,也可以是合作关系,这样做起事来反而更简单些。”我笑着喝口红酒:“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所以要趁着还能肆无忌惮的时候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王璐被我连讽带嘲弄得有些恼怒,在她发作之前,我抢先:“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给老同学捧场的心意也到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想说,我要先走一步了。”

“刘升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他绝不是在真心帮何决,所作所为也只有一个目的。”王璐侧身为我让路,却用简单的一句话让我裹足不前:“我想,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世界委实太过幽默,简直好笑得让人连笑都笑不出:“难道就因为是他的前女友,所以我这辈子就活该一个人孤零零到死吗?哪朝哪代都没有这样扯淡的贞节牌坊?还有王璐,麻烦你管管你家男人,有空就好好升他的官发他的财去,别把心思用在我这种老百姓身上。咱福气薄,受不起!”

“他不过是无法接受败给同一个人两次。”相较于我的怒气,王璐则显得很平静:“薛暮,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这几年,我一直都真心的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刘升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料到,那个人竟会是何决……偏偏是何决。”

此情此景如此荒谬,让我的言语功能暂时缺失。

王璐沉默了片刻,又道:“为什么不离开上海呢?”看着满大厅的光鲜亮丽,她的声音很轻:“到一个刘升无能为力的城市,一个彼此再也没有机会碰面的地方,不好么?”

我懒得在这种没有逻辑没有意义的问题上费唇舌,却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凭什么?”

“对男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事业。据我所知,何决在德国时就已经是个颇有些名气的设计师,也完全有能力在国内的相关领域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王璐转过头将我直视,锐利的眼神和话语一样咄咄逼人:“你忍心看着他的事业就此被毁吗?既然爱他,难道就不该为他做些什么吗?”

大半杯红酒被我一口气喝光,在胸口火辣辣的燃烧中我笑出了声:“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刘升不是就看不得我跟何决在一起吗?那么只要我俩分手男婚女嫁,所有的问题不就全部解决了吗?所以我该为他做的,就是离开他。觉不觉得这个结论很狗血很天雷很有苦逼八点档的风范?”

王璐看着我,显得有些惊讶,神色僵了少顷,忽然也开始笑起来,而且笑得比我还欢,边笑边摇头:“真的爱一个人,就会不惜一切抓住他留住他,为了待在他身边甚至可以不择手段,怎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说放弃?”她小心翼翼用指尖擦着眼角,不弄花精致的妆容:“以前对刘升是这样,现在对何决还是这样。你究竟是不懂爱,还是压根儿就没有全心全意的爱过谁?所以啊薛暮,我从来不觉得对不起你,因为当初是你自己,选择退出的!”

王璐的神情中隐约带着几分疯狂的决绝,黑色的小礼服款式宽松并不修身。虽然上了唇膏,却难掩嘴角一丝极淡的暗紫。

这样反常的颜色,我很熟悉,曾经同一屋檐下,看了整整四年。

王璐有先天性心脏病,并不严重,只要平时注意饮食注意休息,就与常人无异。但若想要怀孕生子,却必要冒极大的危险,基本等同于拿命在搏。

她的病,难道根本没有痊愈?

那她为什么还……

我张了张嘴,终是没有问出口。

这两人的事情,横竖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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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酒店,天色尚早。

漫无目的游荡了一圈,觉得有些累,随便挑了一家电影院,将早上刚刚看过的片子又欣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