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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勒个去(40)

我咧咧嘴:“血缘关系。”

烂酒鬼顿时用一种捉*奸在床的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和潋尘。

潋尘只有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机缘巧合之下,我的一滴血渗入了他根茎的脉络。”

柳欠这时忽地接了一句:“神仙的血果然好厉害呀,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我看着他在越来越深的暮色中越来越浅的虚影,一时间只觉怒极攻心:“你以为你现在还活着吗?你已经死透了好不好?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待在家里别出去,小王八蛋怎么就是不听呢?你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现在去风月楼不可?赶着去死是不是啊?!”

老老实实听完我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柳欠才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我是忽然想起兔姐的房里有个美白的方子,本来她昨天就是要给我的,结果……我怕去得晚了,就没了。”说着,又露出个得意的笑来:“幸亏我去得及时,那些人正把她和狼哥的东西都放在一起烧呢。”

烂酒鬼‘嘿’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被烧掉了边角的纸:“就为了这么张破纸把小命送了,那是加了符咒的火,你还愣往上冲!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截木头,火克木听过没?”

“人家当时没想那么多嘛。”

我觉得心里空得很也累得很,便在台阶上席地坐了下来:“这是给金翎的?”

柳欠点点头:“你帮我给她吧,兔姐说,可有效了。她……她不是一直都想白白的,漂漂亮亮的去见自己喜欢的人么。”

“你不是一向都挺聪明的吗,怎么就办了件这么蠢的事儿呢?”我撑住额头,忽然很想笑:“值不值得啊?”

他垂下眼睛,身影变得愈加透明了些:“我知道我很没用,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没用的事情了……其实,我也想变成她崇拜的那种大英雄。我甚至还在想,如果昨天是她遇到危险,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哪怕是和她一起被杀掉。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欠她的,所以我才叫柳欠的啊……结果没想到,我居然会是这么丢脸的死法,真是好丢脸……”

“不,你很厉害。”始终未曾做声的潋尘忽然开口,声音和缓而有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这是世间最大的勇气。”

柳欠霍然抬起头,双眼亮若繁星:“真的?”

潋尘轻轻笑了笑:“在这方面,我不如你。”

像是最后的一丝念想也已然了结,柳欠的身影开始迅速变淡变薄。

我心头一慌,猛地站了起来,下意识紧紧抓住了身旁的潋尘的手。

烂酒鬼则有些奇怪地看着潋尘,突然道了句:“他的体内渗入了你的血,那就可以想法子抹去他的妖族命格,以普通魂魄入地府。你先固定住他的残魄,不是还有块女娲石放在我那儿吗?我这就回去拿过来。虽然这么做是不大合规矩,不过既然是你认得的,那就管他娘的了!反正,算来算去你也一共认识不了几个活物。”

我的脑子里仿佛有千头万绪,完全理不出个所以然。

潋尘偏首看了看我,眸中似有什么吉光片羽的情绪一闪而过,旋即空着的那只手微微一翻腕,一把通体玉白的古琴凭空出现,虚虚飘浮在他的面前。

修长的手指于弦上拂过,琴音倾泻而出。

柳欠本已模糊的身形顿又清晰了起来,明显有些搞不清状况地茫然四顾:“咦,我不用死了吗?”

“想得美!”烂酒鬼把葫芦在腰间别好,摆出准备上路的架势:“妖你是做不了啦,做人去吧!”

“人?”

潋尘单手抚琴,静静言道:“你将投胎为人,自此转世轮回,你可愿意?”

柳欠扑闪扑闪睫毛,没有立即回答。

潋尘顿了顿,又道:“妖族只有一世,不管活多久不管有多大的本事,死了便是彻底的消亡寂灭。而人族则不同,虽一生最多只得短短数十载,但死后可重新投胎,如此循回往复,亦等同于不死不灭。对妖而言,这样的机会是绝对的可遇不可求,万年来,怕是也只有你一个。听明白了吗?”

柳欠又眨了眨眼,然后摇了一下头,缓慢而决然。

烂酒鬼见状惊讶至极,刚想开口,便听潋尘已淡淡问了句:“想清楚了?”

柳欠的回答极其干脆:“嗯!”

潋尘垂下眼睫,微不可见地勾了一勾唇角,拂出最后一个似叹息又似轻笑的音符,翻腕间,玉琴转瞬消失。

柳欠也随之开始慢慢变得透明。

烂酒鬼终于忍无可忍的咆哮:“都他妈疯了吧这是?”

“我才不要做人呢,命数都是提前规定好了的,一点意思也没有。况且,如果不记得自己在意的人,还活个什么劲儿呢……”柳欠低低如自喃般的说了两句后,复又神气活现起来,冲着烂酒鬼撇撇嘴:“再况且,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我这么好看的人类存在?哦,当然了,‘要么美,要么死’这个深奥的道理,像你这种丑得很有乡土气息的家伙是不会明白的!”

“……”

又一次成功用言语把别人损得体无完肤后,小柳树心满意足地冲我挥挥手:“帮我告诉她,我决定不再喜欢她了,去找喜欢自己的母柳树了!”

我笑着应了。

最后的最后,柳欠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着的院门。

最后一眼,亦未得见。

一阵晚风,彻底吹散了少年江南薄雾般的身影。

我慢慢蹲□,捡起了地上的一截杨柳枝,三寸长,细细瘦瘦的,却是通体水润嫩绿,仿佛蕴了无穷生机。

而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不知何时已满是殷红。

应是之前抓住潋尘的时候,不自禁用了太大的力,指甲刺破了他的掌心。而我浑然不觉,而他只做不觉。

尚未干涸的血染上那枝条,然而这一回,却再也无法渗入脉络。

因为,即便再怎样有生机都好,都不过只是寻常的草木,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又挂了一个,哦也!

☆、第三十章

(34)

金翎第二天早上才灰头土脸疲惫不堪的回来。

我问她干嘛去了,她从怀里宝贝似的掏出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伞状植物,说是一种低级精灵,一旦学会了控制,就可以像放风筝一样的放出去,无论飞多高飞多远,只要线头在契约主人的手里,便随时可以收回,永远都丢不了。

我问她为什么要去找这个,她说,因为柳欠除了这一小片江南岸,还哪儿都没去过而且因为是棵树也不可能去什么太过遥远的地方。之前闲聊的时候,就一直很羡慕她能到处飞来着。所以她便想让这东西将来代替他去外面看看,然后再回来把所见所闻告诉他。她说,就算是给之前不小心打伤他道歉了,也算是临别前的一个小礼物。

我摸摸那小精灵的伞盖,笑着叹气:“你要是早点儿回来就好了,他已经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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