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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勒个去(32)

不知是否因了是在雨中的缘故,潋尘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只要魂魄还在,便总有机会忆起……”

“既入轮回,便是重活一回,过往种种理当一笔勾销。”相识以来,他从未曾与我当真争辩过什么,这次出乎意料的坚持实属罕见。于情于理,我似乎都该打个哈哈就此揭过,毕竟只是随意闲聊起的一个话题而已。但,我却偏偏就是忍不住,甚而仿佛带了某种自己都毫无头绪的冷意:“至于什么前世今生,什么累世情缘,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过是不愿忘的人对已经从头来过的人,一种自以为是的自私!”

潋尘默然良久,方轻轻开口,不知是问我还是自问:“是,这样么……”

“自己抓着该当烟消云散的东西不放,还要千方百计让别人想起早已成灰的上辈子的事儿。不是自私,难道是爱?”我望向烟雨氤氲的一河春水,只觉心里忽然就有些莫名的阴郁,话语也越发尖刻:“即便像死胖子那样,舍了一切换来对方一世无忧,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聊以□的自私?若我是那蛇妖,必是宁愿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也不要那般忘却所有无知无觉的活着。即便爱似砒霜摧肝断肠,即便恨已然成了跗骨之蛆,即便时时刻刻如堕阿鼻,我也一定要清清楚楚的记住。若不能明明白白的活,倒不如彻彻底底的死。”

风自河面吹来,裹挟着浓郁的湿汽,就算时值初夏,落在身上也凉得厉害。

耳边听得几声压抑的轻咳,我定了定神,稍稍平移了视线,便恰可见那执伞柄的修长手指,已是根根青白。

于是那股阴郁不知不觉就散了开去,我举起胳膊指了指对岸两个在雨里放河灯,屡试屡败却还屡败屡试得不亦乐乎的傻瓜,换了素日里没心没肺的轻快语调:“所以啊,还是我们妖怪好,反正有今生没来世的,才没那么多的烦心事儿。你说对吧?”

良久,潋尘方极轻极轻的‘嗯’了一声。

“好了走啦,不然那对小冤家如果又故态复萌的掐起来,都没个摇旗呐喊的看客该多寂寞。”我转身溜溜达达地下桥,慢慢悠悠地说着:“大灰狼和小白兔都能勾搭成奸了,说不定有一天啊,神仙和妖怪也能入洞房了呐!”

大约是被我每天照三餐偶尔还加餐的调戏给刺激得麻木了,潋尘直接无视了我,只管默默走路。为了方便给我撑伞,而略略后错了半个身。

到了桥下,石板铺就的路面上有个小坑洼,里面聚满了水。

我无意间瞥了一眼,竟是映目一片红。

像是,有方喜帕,正正将我罩着……

一愣,停下,再细看,却只见得在细雨漾起的圈圈涟漪里,头顶一把油纸制就的竹骨伞,笼了我全身。

扭头看向潋尘,他衣发皆湿的偏首把我回望,温言:“怎么?”

我眨眨眼,笑答:“眼花。”

☆、第二十三章

25)

回去的半道上雨便停了,月亮很快从云层中探出了头。

如今这莫测的天气就像那对诡异的小混蛋一样,不走寻常路。

到了住处推开门,竟骇然看见柳欠正在给金翎梳头发。农家小院花前月下,气氛和谐得一塌糊涂温馨无比。

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我心惊胆战地走过去:“小欠欠,你是在梳子里藏跳蚤了吗?”

柳欠鄙夷地瞥了我一眼:“有空多晒晒太阳,心理太阴暗了!”

“……不是我阴暗,实在是你俩从水火不容到水*乳*交*融连个过渡都没有,未免也太惊悚了些。你们有考虑过围观群众的感受吗?”

金翎举着镜子,稍稍左偏,专心地看着镜中映出的影像,顺口解释:“他在教我梳漂亮的发式呢。”

我凑到旁边观摩了一下柳欠的挽发手法,又熟练又灵巧又温柔,不禁赞叹:“可以啊少年,居然还真是会这门手艺的!”

“那是当然!”柳欠挺胸自豪:“人家可是专门拜师学的呢。俗话说的好,女人想要留住一个男人就要干掉他的胃,而男人想要搞定一个女人就要拿下她的头。”

我默了默:“为什么本来挺缠绵的意思被你一说就这么凶残呢?”

柳欠继续骄傲挺胸:“这是我狼哥说的!”

“噢,他就是这么搞定你兔姐的?”

小柳树眨眨眼:“你们认识啊?”

我不怀好意地指了指一直含笑默默看着我们臭贫的潋尘:“你血脉相连的父上大人跟他们认识得可比你早,而且对他们了解得那叫一个全面透彻,绝对的毫无保留没有秘密坦陈相对玉体横陈……”

话还没说完,潋尘就红着脸落荒而逃了。

于是我阴暗的心理终于得到了完美的释放,嘿嘿嘿。

三言两语间,柳欠已将金翎的发髻全部挽好,又点缀了几枚珠翠于其间,端详了片刻,颇为自得:“比风月楼里最红的姑娘都漂亮!”

金翎大喜:“真的?”

“我说的是这款发式!至于你嘛……”柳欠嫌弃兮兮的撇了一下嘴,慢悠悠道了句:“插了白凤羽毛的乌鸡也依然还是乌鸡。”

“……妈的我杀了你!”

看着眼前顷刻升腾起的狼烟滚滚,我终于确定,之前的开门方式是无比正确的。

金翎追着柳欠绕着院子跑了几圈后,一把将他揪住,刚举起拳头,便听得一叠声的‘哎呦’。

柳欠这只不知何为节操的货,愣是将痛苦的□喊得千折百转,听得我简直是心神荡漾血脉喷张,耳朵怀孕……

相较于我的猥琐龌龊,纯洁得跟朵小白花似的鸟人姑娘则显然只以为他真的是腰疼,犹豫了少顷,终是不甘不愿地放开了他,恶狠狠放下话:“你给我等着,等你好了,我一定揍得连你妈都不认得你!”

柳欠捂着自己的小蛮腰,笑得贱气四溢:“天生天养,没妈没压力。”

“……”

对于自己想和柳欠斗嘴的结果永远恒等于柳欠想和她动手这一久经考验的真理,金翎显然是虽有着充分的认知却死不悔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于是越挫越勇,与柳欠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欠揍讨打气场的小贱人,在某种程度上实乃颇具异曲同工之妙,真是两朵重口味的奇葩啊奇葩。

我一路感叹一路晃进屋,正帮忙摆碗筷,金翎忽地蹦蹦跳跳跑了过来,把脑袋伸到潋尘面前:“快看我快看我,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潋尘笑着点头:“好看。”

金翎认认真真地提醒:“是头发,不是我。”

潋尘莞尔:“都好看。”

“可是我黑得像乌鸡一样呢。”

“傻丫头……”潋尘抬手理了一理她因跑跳而略乱了少许的发梢,打趣:“你就算再黑,也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鹰啊。”

金翎却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浅笑温言的潋尘:“他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他说,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可是没了毛的鹰却还是鹰,叫秃鹰!所以凤凰什么的最没用了,有毛没毛都不如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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