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妖勒个去(21)

之后又几日,天庭颁下圣旨,封杨戬为司法天神,执天条,掌天兵。

圣旨到时,杨戬撩衫,单膝点地,口中谢恩而肩背仍挺若劲松苍柏。

旋即,早已等候在旁的各色神仙一拥而上,小到山神土地,大到太上老君,争先恐后地道着喜,个个都显得与杨戬情谊深厚,弄得好似百余年间灌江口的冷清寂静,纯粹只是一场幻觉。

如此热闹了一整天,方终于陆续散了。

那一整日我都坐在房顶上,看着客似云来又云散,也看着那满座的高朋前一刻还对着杨戬笑得情深意笃,后一刻一转脸,却立时便换上了满面的嘲笑讥讽鄙薄不屑。

“看吧,这些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如今三界的统治者们。”一直陪着我看这场闹剧的夜墨,舒展了身体平躺,两手垫在脑后,薄薄的嘴唇挑起,冷笑轻哼:“不食人间烟火,无欲无求,一心只为众生谋福祉……哈!”

我遥遥望着那个立在门口的背影,熙熙攘攘的喧嚣过后,只余了他自己,与两侧门廊做伴:“你知道的东西,杨戬不可能不知道,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难道真如那些家伙所说,他以前不过是欲拒还迎惺惺作态,不过是为了能得到更高的权位从而把自己的筹码一提再提。到了价格合适的时候,便毫不犹豫认了杀父母屠兄长的仇人为主子……”

夜墨猛然翻身坐起,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你真的这么想他?”

我没有收回目光,仍旧望着那抹形单影只。直到月色渐渐斜照,方终可形影相吊:“我当然不愿意这么想,可是,又该怎么想呢?本以为,会和他……和他们一起在这风景独好的灌江口,一直住下去……”

“萧遥你听着……”夜墨伸手抓住我的肩膀,稍稍用力,强迫我转而看着他:“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我都会给你,也只有我能给你。总而言之从今往后,只要我活着,就绝不和你分开,终你一生,我都必不会让你再尝分离之苦。”

我眨眨眼,他的面目清晰了些,转瞬复又模糊。

夜墨歪歪头,用手指轻轻擦了擦我的脸颊,又顺势刮了一下我的鼻梁。

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胡乱揉揉眼睛,胡乱埋怨:“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体贴,也不知道哄哄我,让我别哭了什么的。”

“你想哭,便哭个痛快,干嘛要忍着?”他挑挑眉梢:“我唯一在乎的是,你的眼泪只会在我面前流,而惹你哭的混蛋,永远不是我。”

第二天一早,夜墨便带着我离开了灌江口。

他实践了自己的承诺,陪着我伴着我朝游沧海暮苍梧,将世间快乐尽享。

而我也终于如他所言,只有在他的面前,才能放声一哭。

临别那晚,我抱着梨花酿来到茕茕孑立的杨戬身边。

看到是我,他扯了一扯唇角,似是想要笑,却又像是累极,只能徒劳。

我走过去,递上酒坛:“这是我亲手酿的,用你院里开的梨花。”

他怔了怔,眼中闪过恍然,终是漾起了一丝浅笑:“我说呢,正是春花映梨花的时节,那树上怎会光秃秃的一朵都没有。”

我干笑:“手有点儿生,那么多的花瓣最后只成了这么一小坛。”

他莞尔,接过坛子,挥掌启封。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而郑重地道了句:“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蓦地愣住。

低下头,我摸摸鼻子:“本来还打算,以后你每年的生日,我都亲手给你酿一坛的,没想到……”

他无言。

良久,杨戬猛然侧了身,将整坛酒一饮而尽,放下时,清亮的眸子已隐约笼了一层水润醉意。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少顷,又一点一点下移,修长的指掌覆住我额前的碎发,连带遮了我的视线:“对不起啊丫头,我曾答应过你,会一直养着你的。我也真的以为,会一直养着你的……”

我闭上眼睛,咧咧嘴:“就像养哮天犬那样吗?”

他再度默了许久,直到温暖的掌心已然寒凉若冰,方低低应了:“是。”

今天,正是杨戬的生日,三千九百零一岁。

其实当年我一共酿成了一坛半,还有半坛随手埋在了这梨花树下,想着日后馋了就取出来喝的。

这也是我昨天对杨戬所说的,惊喜。

只可惜……

相识一场,我终究是没能给他过成一个像样的生日,也,再没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如此二的日子二的时刻必须二一炮!╭(╯^╰)╮

☆、第十六章

(17)

挖酒的时候,我让潋尘去放风,他默了默,艰难建议:“你若担心会惊扰到别人,设个结界也便是了。”

我肃然:“我们现在是做贼啊,所谓干一行爱一行,爱一行要敬一行,不管干什么都一定要有职业操守才行的明白吗?”

他无语地僵了少顷,在我热切的目光注视下终是勉强从了,慢慢踱到门口昂首挺胸杵了个白衣飘飘长身玉立。

我对这种不够专业的做法也只有表示无奈。

如果换了夜墨,那家伙必是要戴上帽子蒙上面,只留一对贼光闪闪的眼睛像只黑壁虎一样贴着门缝偷窥的。

如今少了这只熊孩子二货,连坏事做起来也少了许多趣味。

一时间我忽地有些意兴阑珊,刨土的时候不免也就失了水准,弄出了动静。尤其锄头触到酒坛子的霎那,‘叮’的一声在夜幕初降的寂静院落简直振聋发聩,结结实实吓了我一跳。

几乎同一瞬,一道白色身形悄无声息地掠至我身旁,展臂揽住我原地转了半圈,将我顺势带入枝叶冠盖笼罩下的阴影死角。

藏好后,潋尘又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眨眨眼表示明白。

于是我俩就这么屏息凝神地缩在一起,倒还真是颇有几分心惊胆战唯恐落了个人赃并获的小贼风范。

看着紧张兮兮蹲在我身边,再无了君子端方模样的敛尘,我顿时便油然而生了逼良为娼的自豪感和成就感来,忍不住的就想要笑。

他有所察觉,偏首向我瞧来,眉宇间尽是‘落入采草大盗之手的良家少夫反抗不得只有以身相许’的莫可奈何。

我捂着嘴笑得几欲撒手人寰。

他摇了摇头,为我拍了拍背。

微风拂面,卷月华如水,铺了满地树影婆娑。

下一瞬,外面遂有脚步声传来,拖沓而沉重。

片刻后停在院门前,静了好一会儿,方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是……二爷回来了吗?”

我笑嘻嘻的把脸埋入膝盖。

潋尘放在我背上的手掌一顿,旋即加了些许力道,隔着衣领,在我后颈处缓缓抚了一抚。

那声音又过了一阵才再度重重叹了一口气:“二爷在天庭做官忙得很,怎么会有空回来呢?真是老了啊,耳朵都不好使了,看来是时候想法子回禀二爷,要给这宅子找个新管家喽……”

上一篇:仙侠之仙尸/仙尸 下一篇:只翼A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