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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勒个去(17)

随即,我就老老实实停了下来,因为正有个冷冰冰的尖锐物件抵着我的咽喉。

沉沉杀意将我尽笼,压得我喘不过气,周身如遭凌迟,肝胆俱裂。

下意识就想两眼一闭等死,一直挂于脖颈的白色珠链却猛然发出一阵耀目光芒。

电光火石间,银白两道光柱迎面而撞,接着一声闷响,我直接凌空飞起便倒摔了出去。

“丫头?”

我眼冒金星耳内轰鸣,好不容易狼狈爬起,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杨戬便已收起诧异之色,双眉一皱:“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如此冷淡的态度让我不禁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硬邦邦地回答:“用脚走进来的!”

“夜墨呢?”

“在昆仑。”

杨戬闻言,眉头蹙得越发紧了,旋即将目光落在我那珠链上,略一顿,又没什么情绪地道了句:“你不该来这儿的,快回去吧!”

说完再也不管我,径自一转身便要入内。

我愣了一下,忙去拉他的胳膊,因有些急切而不免力度稍大。不料,他竟闷哼一声,顺势一晃,仿佛一棵已然外强中干的垂死老树,轻轻一碰,便成了摧枯拉朽。

我呆了一呆,赶紧过去将他撑住,触手所及皆是冷硬如铁的重重铠甲。

他勉励站稳,倚着门看了看我,脸色煞白,冷汗滚落,迟疑片刻终是一叹,涩声开口:“罢了,扶我进去。”

入了间同样黑沉如墨的密室,点了灯,方见其内的陈设极是简单,一桌一椅一塌,以及满桌高高垒起的卷宗,此外再无他物。

助杨戬脱去外面的银甲,我忍不住有点庆幸还好不是很晕血。

他胸前的血渍层层浸透晕染,几乎占满了半面的衣衫,且还有继续扩散的趋势,显然是极厉害的外伤所至。

杨戬无暇理我,自顾自点了止血的穴道开始闭目调息。

丝毫也帮不上忙的我,于是只能选择傻坐发呆。

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脸色虽慢慢的不再如适才那般苍白若雪,却透着一股惨淡的灰败,双眉一直紧皱,似在极力忍耐。

所以刚才初见面时,他数度蹙眉,想必就是因为这伤势的原故吧?

然而,杨戬乃是以肉身成圣,所以不像那些所谓脱胎换骨的神仙,可不惧伤了皮肉筋骨。但也正因了这点,他才更不会轻易让自己的身体受伤。

放眼三界,能伤他如此的,恐怕不超过五位,且还需付出至少同等的代价。

可是有这般身手的,现如今又基本不太可能与他正面交锋……

“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过几日我再想办法带你走。”

我正云里雾里的纠结,调息完毕的杨戬却忽地睁开眼睛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便缓缓起身至桌边整理起堆积如山的卷宗来。

我完全摸不着头绪的张了张嘴:“啊?”

“你刚刚之所以能够到处乱跑而未被发现,是因为天庭出了点麻烦,守卫都被调走了。不过现在,必定已然全部归位,再想出去的话,需要静候时机,不可贸然行事。总之一切由我来安排,你只要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就行。”

“噢。”我晕乎乎地应了,见他拿了两份卷宗这就要出去才反应过来,忙跳起:“你干嘛去?”

“有几件公务亟待处理。”

“可你的伤……”

“没事了。”

“哎哎哎……等一下!”我挠挠头,故作轻松:“留下来玩几天当然是没有问题,可你得告诉我你的那帮兄弟在哪里,我找他们喝酒去。”

他的神情一凝:“走了。”

“……那哮天犬呢?”

“也走了。”

“……你……你莫非真的像我在来时所听到的那些传言中所说……”

杨戬转身离去,徒留四个字让冰冷漆黑的屋内再无半丝光亮:“众叛亲离。”

“……”

接下来的日子,白天我只能在杨戬设了结界的府邸后院里百无聊赖,晚上他下了朝后我便待在他处理事物的书房内穷极无聊。

‘真君神殿’很大,可是没有了杨戬的那群怪物兄弟和那条笨狗,相较于曾经热闹无比的灌江口,便显得极为冷清。

杨戬一直都很忙,日日早出晚归,回来后还要继续理事直到深夜,甚至常常通宵达旦。他的性子本就有些冷,如今更是淡漠到了极点,连话都少得可怜。所以我总也不好意思打扰,甚至就连伤势恢复得如何都不敢多问,只能尽一切可能的像条尾巴一样黏着他不放。

他处理公务时,我就赖在一旁翻翻闲书打发时间。不过,通常没看多久就会趴在那儿睡死过去,醒来后,便总是会在舒舒服服的床上。

这日傍晚,杨戬回来得较以往要早上不少,还带着两个大食盒,说是下界地仙上供的各色小食。

看着香喷喷的点心,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人间美味的我差点飙泪。

见我的这副馋样,他清冷疏离的神情中竟露出一分微微的笑意。

我看他的心情似是不错,便得寸进尺的要酒,他竟也爽快应了。

这后园内小桥流水清草飘香,别有一番清幽雅致。

杨戬这次也换下了厚厚的铠甲朝服,着一身广袖长衫,恰如我初见他之时的随性洒脱。

我毫不客气地埋头就是一通狂吃海喝,饮至半酣,抱着酒罐看着他微泛红晕的面颊,提议想看杨戬耍一套他那个奇形怪状的兵器三尖两叉戟,理由是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机会看他当真用过。

他今天的心情想必是好得惨绝人寰,居然有求必应,让我受宠若惊。

信手一挥银光流转,身形如电衣袂生风,舞到兴处一声清啸。

银辉隐去,杨戬独自在园中持戟而立,修长的身姿甚为挺拔,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悲凉。

默然良久,他方移步落座,逼出酒气后,额有薄汗面复苍白,然而那如铁的神情却像是因为这一通发泄有所缓解,竟带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之意,仿若是千万里的艰险跋涉只差最后一步,便到终点。

我看着他这般形容,心尖一颤,终是问出了在脑中盘桓良久的疑问。

“你因为顾念权位而把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宝贝妹妹压在山底下了?”

“是。”

“你还追杀她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外甥了?”

“是。”

“你为了邀功而出卖了你的那帮兄弟?”

“是。”

“哮天犬也是被你给赶走的?”

“是。”

“你颠倒黑白胡作非为甘当玉帝的走狗就是为了得到权势?”

“是。”

我问得快,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清楚毫不犹豫更无解释。

面对着他的平静坦然,我怒不可遏:“是个屁!”愤而拍桌:“所谓武道由心生,来来来,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一个无情义寡廉耻的凉薄之徒,是如何练就这手大开大阖磊落阳刚的功夫的?”

他挑了一下眉,旋即又摇了摇头,轻轻的叹息中竟含了一星儿的笑:“没想到,你这么个一打架就只会逃跑的丫头,竟也懂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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