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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心得善果:报君恩(37)

太阳似乎还没有完全下去,天边贴近地面之处,倒还在呈现着一圈淡淡的红霞。了然念罢经文,悄悄伸了个大懒腰,他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踢踢脚。左眼皮一直跳,他心中不喜就来到佛祖面前恭敬上香,喃喃祈祷后又退回院中。左眼皮果然不跳了,右边的眼皮耸了耸被传染了一般狂跳起来。

了然转身回了自己的禅房,扯了一小块白色碎纸,用唾沫沾湿黏在眼皮上,“跳跳跳,沾上白纸就是白跳!”

这才安了心,回到佛祖面前继续念经。

打更的时候,供佛的香案前突然灭了一只蜡烛。了然张口打了个哈欠,流了几滴眼泪,把那白纸片给冲到了地上。

庙门咣当一声被人由外推开,了然连忙盘膝做好,颇有高僧的架子。

饮无极从庙外走进,来到佛祖面前屈膝跪道,虔诚祷告,“佛祖在上,俗世逆子,今天遇到一件难事,望佛祖明示!”

了然和尚不动声色的返回自己的禅座,继续敲他的木鱼念他的经。

这一次念的是十善业道经。

一个念,一个听。念者不时微睁眼皮打量那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而听者专心致志,老僧入定般听的认真,不时还复合着点头,颇获心得。他表情轻松似比老僧更具耐心,享受着安详沉静的气氛。

高高在上的佛祖自然解答不了饮无极的疑惑,饮无极捧起供奉桌上的签桶,心中默念几句,轻轻摇晃。一只签从那老旧的竹筒中掉出来,饮无极捧着来到了然和尚身旁,合十道,“大师,烦劳帮忙解释!”

了然和尚伸手接过,瞧了一眼口气冷冷道,“鸣鸠争夺鹊巢居,宾主参差意不舒;满岭乔松萝茑附,且猜诗语是何如。敢问施主求的是姻缘还是功名?”

踢场子

饮无极轻摇折扇微笑摇头,并不接口,话锋一转淡淡道,“在下有一个朋友,曾告诉了我一个故事。”他拿脚勾过一个大垫子,往上一坐,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后,也不管老和尚愿不愿意听他罗嗦,自顾自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虽是妖之身,心肠却要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佛家弟子慈悲的多。有一天,老爷子因为好心救了一个垂死的男人,据说男人刚从一场残酷的杀戮中逃出来,本也该是一命呜呼的,但是遇到了这好心的老人家拣了一条性命。照常理说,即使这男人不去刻意报答老人家,也不应该是乘老人最虚弱的练功关暗施毒手,将老人打成重伤,挖出老人修炼了千年的内丹吞下,又将老人多年珍藏的珍贵草药一扫而光,逃之夭夭。老人家强撑最后一口气等到了他的小徒弟,临死还挂念着没有将要给小徒弟家人的救命药草保护好。了然大师,您可是慈眉善目的活菩萨,您说,对于这种败类,是不是该被天打五雷轰呢?”

说到这里,火药味可就浓了些。

了然和尚似是未听到一般,他依旧解释他的签,“签文中所讲的「鹊巢」和「鸠居」本出自「诗经」「国风」之「召南、鹊巢」。「召南、鹊巢」是一首赞美新娘出嫁的诗,诗云:维鹊有巢,维鸠居上;之子于归,百辆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上;之子于归,百辆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上;之子于归,百辆成之。”

饮无极冷然嗤笑,“大师,在明白人面前再说糊涂话就没意思了。”

了然和尚凶眉倒竖,眉心拧了个麻花结,他口宣佛号,森严着脸道,“施主似乎是有意来找茬的?”

“黑话叫踢场子!老子这一生不知道踢了多少,和尚庙这还是第一次!”饮无极一副没有心机的模样。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狂妄之话老和尚听的太多了!~”老和尚手中的佛珠被握个咔嚓作响。

“披着人皮的狼,看过了不少,披着袈裟的禽兽,您可是天下独一份,如来佛祖也有打盹的时候,居然让您混入了他的队伍。我今天得替你们老大清理门户。”说罢一招飞龙出海,泣血宝剑直直的冲着了然飞过去。

刀枪不入

剑走偏锋,行至离他鼻尖不足三米处,饮无极眼睛一花,发觉老和尚人影不见,他心下一惊,身子迅速压低,手腕一抖泣血从跨下刺回,同时感觉头顶一阵冷风,回头观瞧竟是方才递过去的竹签,如今被死死的钉在饮无极身后的木柱上,已深入半数有余。他暗叹好险,这老秃驴的武功比他想像的高出许多。

一招之间,已足够高手掂量出彼此的实力。老和尚忽然道,“施主,凭你的武功无法将我打败,退去吧,老和尚多年不杀生了,也怜惜你这难得的人材。”

饮无极朝他脚下吐出一口浓痰,傲气陡生,心中暗暗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个时候死秃驴能装什么好心,没准还有什么更厉害的后招在后边,脸已经撕破了,难道还能用浆糊粘回原样不成?须臾间他已有拼命的决心,心知今日对手实为生平所遇之最强,他不敢大意,默默将那套天下无极剑法默念一番。神色一整,内力似有形一般缠绕于泣血宝剑之上,泣血自是有所感应,它剑身加粗,血红的光芒将饮无极融入,此刻,人就是剑,剑亦是人。已无法分割。

人剑和一,手中有剑,心中有剑,随心所欲。饮无极此刻已与泣血宝剑心神相通,他完全驾驭了这泣血神刃,不仅发挥它的潜力,更达到了他武学修炼的另一个境界。

了然和尚知道厉害,不敢硬接,只得退后几步,借力打力,周旋其中。只是他轻估了天下无极剑法的厉害,三百招,连他都看不清饮无极的剑招。他的袈裟,如同破败的棉絮在空中飞扬,碎片洒的哪都是。

老和尚宝相庄严,神色湛然的盘坐在疾风伶俐的剑阵之内。他侧身避开饮无极的正面攻击,暗运底气,胸腔一震一震,吞吐呼纳,猛运力,上装袈裟被震飞几千万片。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年轻强壮身材,只是丝毫未损伤。

刀枪不入?饮无极暗叫不好!连泣血都伤他不得,饮无极一时也想不出办法,他收剑归位,暗暗着急。

入魔

了然得意狂笑,“你是那只狐狸找来的帮手?那只狐狸现在在暗处吧,叫它也出来,老和尚一起送你们去见佛祖。”

他哪里还象个即将得道的高僧?什么慈悲,什么庄严,早就因得意而抛至九霄云外。他忍不住内心得意的情绪,挺直腰身觉得自己象居高临下的霸者。这番心思,显然不是一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人所该拥有的。

饮无极象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绷紧了全身每一根汗毛,他在寻找了然和尚的破绽,哪怕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暴露点,也足够令他发起更进一步的反击。

“我一个人对付你就够了,还用的着我大哥出马?”饮无极嘴巴上始终带着轻松的嘲笑,暗暗叫苦口中却丝毫不肯吃亏。

“那就让老和尚见识见识你的无上神功吧。”了然忽的张开双臂,眼珠子象两处寒潭黝黑不见底,他身后有些须红光慢慢扩大,眼睛的颜色也在变,黑色转淡,紫气升腾,没一会就完全变成了妖异的紫色。